书生迷茫地转头环顾四周的环境,仰头特意看向那丈余高的红宫墙。再看那些建造气派的屋舍楼阁,屋檐处彩绘的龙凤图案,书生的面色渐渐严肃下来。
书生性子温柔,脑子其实非常聪敏。他知道屋舍建造向来有规制,百姓房舍的屋檐不能绘彩图,官员房舍的屋檐则不能有这等描金带龙凤的图案。还有这高墙,这宽敞的路面,屋舍的布局,聪明人只要看一眼就能猜到这地方可能是哪里。
徐青青察觉到书生察觉到什么了。她真担心自己解释不好,会让书生当场发作。
“这是哪里?”
“皇宫。”
这点不可能隐瞒过书生,与其给他留下撒谎的印象,令他不信任自己,倒不如实话实说。但是后续该怎么应对,徐青青到目前为止还没想出办法,所以心里面慌得很,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那我们来皇宫做什么?”书生更加迷惑,不解地问徐青青。
“你不记得了?”徐青青惊讶地反问。
“我……”书生蹙眉仔细思索,想不出所以然来,“不记得了。”
“你自己说要我带你进宫,自己却不记得了?”
徐青青理由暂时想不到,但甩锅她可以。既然书生这么聪明,那进宫的理由还是交给书生自己想去。
书生皱眉,“是我要进宫的?为何?”
“我也不知道,你说只管让我想办法带你进宫,到时候你自有章法。我这好容易才想办法带你进来了。”徐青青越编越理直气壮。
书生逼迫自己硬想,却怎么都想不出来。他为什么好多事不记得?他的记忆好像一直都不好,缺失了什么……
“算了,别想了,许是你昨晚喝酒,一时冲动之言,我却当真听,真把你带来了。这地方规矩多,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出宫吧。”徐青青从碧溪那里讨来一方白丝帕,递给书生,令他蒙面随行,“对外说你是占卜高人,请来给公主占卜玩的。但咱们还是小心些,避免被人瞧到样貌,平添危险。”
书生迟疑地看一眼徐青青,接过了白丝帕,蒙住了脸。
路上可巧遇到一拨宫人,恭敬地向徐青青和朱棣行礼请安。这些宫人都很纳闷燕王为何突然蒙面,却也知道这种事儿他们插不上嘴去问,只乖乖地行礼就是。
书生听到那些人尊称自己是王爷,反应很大,诧异地看向徐青青。
徐青青也很诧异,昨夜他们住在皇后,今日朱棣就穿着便服,没着秦王服,还蒙了面了,这些宫人居然都能一眼认出他。
“你身形与燕王相像,与我同行,他们自然就误会了。”徐青青示意书生暂且安静,一切等出去再细说。
书生也晓得这地方不适合理论,于是就这样被吊着疑惑,跟着徐青青一路走到宫门。守卫们见到朱棣和徐青青也都非常恭敬地行礼,敬称朱棣为王爷。徐青青不禁再次唏嘘,这宫里头可真不好耍猫腻,个个都火眼金睛。
书生听到王爷的称呼,还是不适应,但依旧一言不发地跟着徐青青走。
至马车前,徐青青终于松了口气。
“四弟,四弟妹!”身后忽有人喊。
徐青青扭头见果然是晋王朱棡,打了个激灵,忙扯住书生的衣袖,催他快上马车。
“赶紧进去,绝不能被晋王瞧见你,他可见过你。”
书生依言钻进马车。
朱棡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四弟跟四弟妹一块出宫,特意快跑两步赶过来,要跟他们夫妻说两句话。结果却看见自家四弟跟逃命似得,听到他的喊声,飞快地猫腰钻进马车。
他还能吃了他不成?太反常了,他四弟可是见到阎王来索命都未必会改面色的人物,现在竟唯恐避他不及?有猫腻!
“四弟妹,四弟这是?”朱棡走到徐青青面前。
徐青青忙行礼请罪,小声问朱棡可瞧见朱棣才刚脸上蒙面没有。
“瞧见了,我还正想问你,好端端地蒙面做甚?”朱棡说罢,要去敲马车,催促朱棣下来见他。
“还请三哥见谅,王爷他脸上不知道怎么突然起了红疹子,不太好看,故才蒙了面。这会子心情不爽呢,当我求三哥了,千万别叨扰他。而且这红疹也不知会不会传染,若让三哥也得了,就不大好了。”
徐青青这几句编瞎,糊弄一般人绰绰有余,但朱棡可不是一般人,越是新奇的事儿他反而越闹腾。特别是能看到朱棣出糗的事儿,这种好机会可是十年才难得遇见一次,他当然要好好珍惜。再说他起了红疹还更好了,省得这几日总被父皇叫进宫里考核受训。
“四弟,你快出来!”朱棡见马车里的人居然不动,再撩起袍子要上去。
“三嫂才刚在坤宁宫哭得很伤心。”徐青青忙道。
朱棡停了脚步,转头不耐烦地问徐青青:“她又在闹什么?”
“我后去的,前因后果不清楚。但三嫂也不容易,我看她极为伤心,三哥何不回府看看她,再问问缘故?”徐青青轻声提议道。
朱棡嗤笑,“随她怎么闹腾,我才懒得去管。若有人觉得她德行有失,不配晋王妃之位,只管去上报参本,我没意见。”
徐青青叹了口气。
朱棡却因徐青青这声叹息,追问她何意。毕竟谢氏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并不友好,徐青青甚至该恨她。可巧她现在这副样子,反倒是更像在同情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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