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正琢磨着该怎么处置刘灵秀后续的事宜时,来人通报说,下游有个农户救了个伤重的丫鬟,那丫鬟自称叫刘亚心,放鹅时遭了匪徒伤害后坠河了。如今人醒了,特请人来告知晋王一声。
朱棡一听这话,就打发去看刘灵秀的情况。
“背部被砍了一刀,看伤势挺严重,属下去的时候,人正在发热已经昏迷不醒了。据照顾她的妇人讲,清醒时说过,那贼匪故意要打听王爷的情况,她不肯说又要逃,才会被砍了一刀,丢进河里。”侍卫回道。
朱棡嗤笑:“这么说,她还是个忠仆了。”
侍卫瞧出王爷不信,忙问是否要将此女灭口。
“随她吧,不必再管。本王倒要看看,她这种人活下来,最终会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总之他在短时间内肯定要消停了,昨儿的事儿一准儿会捅到父皇母后那里去,他以后有的受了。
四弟妹肯定会告状,朱棡在昨晚就连夜写了千字请罪书呈上,但愿能少受点罚。
早饭后,朱棡终于等到朱棣,忙跟他赔罪:“都怪我那些属下胡乱揣测,令我误会了四弟妹。四弟千万别见怪,我也是担心四弟受委屈,一时情急就没多想。你不知道,当时我派人一打听说刚巧有俩姑娘在如意馆买了伶官,我有多震惊。至今我都奇怪呢,你说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儿。”
“若凡事都凭‘巧’解决,还要大明律作甚?”朱棣冷冷地反问朱棡。
“四弟说得没错,是三哥不对,三哥欠妥当。三哥也写了请罪书,呈给父皇,求父皇好生惩治我。三哥的错三哥愿意担着,你怎么埋怨怪三哥都成,但千万不要因此疏离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朱棡这一次是真肯拉下脸来赔罪,不赔罪也不行,他犯的事儿实在是太混账了。
“那个丫鬟?”朱棣问起‘刘亚心’。
朱棡马上道:“昨日不知怎么挨了刀子,在一个农户家养着,四弟若要她,我立刻命人给你送过去。”
“不必。”明着杀人,最是下下策。
朱棣随即就打发人去办,暗中下手,一旦解决即可。
两个时辰后,丘福特来禀告朱棣:“人不在那了,据说被个身材高大样貌俊美的男人给接走了,说是她的朋友,要带她去看凤阳城里瞧好点的大夫。属下带人在凤阳城附近的几处要道拦截,却并没见到人,城内各个药铺医馆也都找遍了,不曾有过背部有伤的女子。”
“蠢。”朱棣只骂了一个字,便打发丘福下去。
丘福反思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王爷骂他的原因,他竟被骗了!那个接走刘灵秀的男人对农户撒了谎,他其实根本不打算带她去凤阳城,却故意这样说,目的就是为了引走追踪她的人。好一招狡猾的声东击西!
在等着皇帝回信的这段日子,朱棡分外消停,几乎不露面,好像平安观内少了一位王爷一样。
徐青青因为也要等着看帝后如何处置,这两日也没有特意去针对朱棡。再说现在也不是针对朱棡的好时机,不少人都知道他们现在有矛盾,若是故意针对他,很容易会被怀疑。
徐青青这两日倒是经常去孟金枝那里看看。孟金枝还是老样子,整日躲在屋子里做针线活儿,不愿见外人。她手艺倒真巧,这才没几日的工夫,竟将观内三十名道姑秋衣都给做好了。针脚密实,尺寸做得也精准,观内众人无一不夸赞她厉害。
大家渐渐熟悉了,也因为夸她的人多了,孟金枝偶尔能‘嗯’一声,算是能出言应承了,但还是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说话。
柳原依旧是每日早上来,晚上归,张望着孟金枝所在的西苑。大家都看在眼里,佩服他痴情,也同情他。
这一日,方芳在夸赞孟金枝女红好的时候,无意间提及了柳原,告诉孟金枝柳原天天来道观想见她,着实可怜。
孟金柱突然就浑身颤抖起来,接着便双臂抱紧自己,不断地摇头,躲在床里头瑟瑟发抖,眼泪更是哗哗地往外流。
方芳见状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来请徐青青瞧看。
徐青青给孟金枝开了一剂安神汤,令她早点睡下,这才算好些。
“以后谁都不许在她跟前乱提任何男人,姊妹间的日常赞美倒可多些。”
大家都纷纷点头配合,只是可怜了日日来想探望孟金枝的柳原。
“我冷眼瞧孟姑娘这情况,八成是难好了。别说见男人了,就连提一嘴都不行。可怜柳公子对她的一番痴情,这辈子他大概都得受着‘求不得’的苦了。”楚秋唏嘘不已。
“还没到那步。”徐青青拍拍楚秋,叫她别那么悲观。
徐青青忽然觉得小腹隐隐不对,忙捂住肚子。
楚秋见状忙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徐青青转了转眼珠儿,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没事儿,你忙你的去吧。”
楚秋走后,徐青青不禁哼起了小曲儿。
“碧螺,快去拿月事带来。”
太好了,太好了,烦忧全都没有了,她的老朋友来了!
朱棣回来的时候,就见徐青青笑容满面地坐在桌边,举着手里的桂花糕啃着,一双脚还不安分地来回荡着。
待她蓦然抬眸瞅见他的时候,盈盈的杏目中盛满了笑意,似有无限喜悦之情。
“何事如此高兴?”以至于连刘灵秀失踪,都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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