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醒了。
眼前时一只老螃蟹,那只老螃蟹还用手夹住了他的鼻子。
“顾惜朝。”
虞泽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个满脸皱纹的人,瓮声瓮气道。
见人醒了,顾惜朝也不继续捏他的鼻子,松手坐到一边,皮肤肉眼可见的苍白。
楚留香昨夜累了索性睡在了这儿,此时听到动静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一转头,
见虞泽已经起身半靠在床上。
于是他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凑上去扶住虞泽,问道:“你身体怎么样?”
被无视的顾惜朝抽了抽嘴角,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
楚留香这才发现眼前还有一个人,而且看面相有点眼熟。
“你是……”
“是我。”
“顾公子?”
“嗯,”顾惜朝应了一声,眼睛一瞥看向虞泽,见那人歪着脑袋没有丝毫抗拒的样子,便也不瞒着楚留香了,直截了当道:“我大概知道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了,涤尘酒、蓝翅虫,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助武安王造反罢了。”
顾惜朝以一种极其淡定的表情抛下了一个雷。
!!!
被苗淼在室外一通科普的楚留香还没从蓝翅虫这个诡异的玩意儿里面回过神来,便又被这个消息炸的晕晕乎乎的。
“有人想造反?!”
他重复了一遍,温文尔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可是半年前,西门吹雪同叶孤城决战紫禁之巅,不就已经有人……”
“消息还挺灵通。”
顾惜朝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换了个姿势,用手撑着额头,斜斜的靠在桌子上,神色恹恹。
其实一共有两次造反,一年前蔡进造反,还未行动便被虞泽杀死在了自己的府邸里。
官家起初不信,直到顾惜朝自导自演的把那些造反的证据送到他面前。
为了皇家威严着想,这事被瞒了下来,对外只说蔡进鱼肉乡里犯了众怒,被替天行道了,对于蔡进一脉的处置也是以收受贿赂、草芥人命等这些与造反比起来不痛不痒的字眼。
可没想到,不过半年,便又有人造反,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皇家威严还是逃不过被扫落一定的命运。
唔……
眼看着这要来第三次了。
顾惜朝突然觉的有点头疼,在小太子登基之前,自己不会要一直与这些牛鬼蛇神做斗争吧?
明明只是一个太子太傅,却同时做着皇宫禁军、朝堂大夫和六扇门的活……
唉——
他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觉得身上的伤又开始疼了。
虞泽盯着他,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不自在,沉声道:“你受伤了?”
“嗯,”顾惜朝点了点头,却没有多加解释,“这件事情回头再说,我现在时间有限,就先把来龙去脉说一下。”
“当年开国之初,刘安柏随太祖出生入死,建国之后,太祖许诺刘安柏今后世代享受荣华,于是封他为武安王,称号可世袭,到如今……已经是第六代了,本来在刘安柏死后,武安王的实权不断削弱,加之他的后人为了个爵位天天在你争我夺,内耗严重,在后来武安王已经是有名无实。”
“可是谁料到后来出了个刘劫……”
说道这儿,顾惜朝眉毛皱了皱。
“这人原本是家中庶子,在家里斗的乌烟瘴气的时候直接隐瞒身份去边境当兵,立下赫赫战功。带着军功回来之后当时的武安王、曾经的刘府嫡子恰巧病亡,而且膝下无子,所以这个爵位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身上,于是兜兜转转数十年,到头来武安王还是掌握了军权,官家吧……他又是个……”
顾惜朝看了一眼虞泽,把口中不甚文明的词咽了下去。
“总之他对此视而不见坐视刘劫壮大,导致他起了篡位的心思。但是他是异姓王,官家又早早立下了太子,他即便直接武力造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会搞得人心浮动,即便拿下了皇位也坐不稳。”
“所以……所以他利用涤尘控制了那些高官?”
虞泽略略一想,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我明白了,如今太子年幼,皇帝若是死了,他便可操纵那些文官举荐他为摄政王,挟天子以临令诸侯,并以此为踏板——这么大的事,也难怪那几人会有背叛的心思了——这搁谁谁乐意啊?好好的官不当跑去造反……”
虞泽撑着脸颊,突然揶揄的看向顾惜朝。
“那他现在不是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对,所以在我们调查麝月楼被他发现后,他索性直接将这件事利用起来,现在正想方设法诬陷我造反,顺便做他的挡箭牌。”
顾惜朝笑眯眯的,眼中有怒气,有不屑,但独独没有慌乱。
“我也不懂我只是想出将入相实现抱负,仅此而已,可偏偏总有人想不开来挡我的路……”
顾惜朝看着手中的茶杯,仿佛看着那不知死活的刘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虞泽一抖,突然有点同情起那刘劫来。
惹谁不好,偏偏惹顾惜朝。
若说之前是他的私人恩怨,那么现在显然把顾惜朝给得罪了,还是极其彻底的那种。
他眼睛往下移看向顾惜朝的胸口,以他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来看,那儿一定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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