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罪魁祸首,赵奇秋和沙滩裤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中间间隔堪比海峡两岸的距离,不过他们不寂寞,每人身上都有不少斗鸡眼一般凝视的目光。
冯汇坐在赵奇秋身边,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一只被误伤的眼圈也开始泛起乌青,此时失神的撑着额头,经过刚才的拉架,他已经灵魂出窍了。
海京这边的人都在,连错过好戏的金晴也不知道从哪听说后赶过来,坐在一旁低头刷手机,明摆着对自己刚才不在现场感到深深的遗憾。
永深少年班统共的人数也不清楚,今天在局里培训的,就是会议室这六七个人,此时都企图用眼光来杀死赵奇秋,可每当赵奇秋抬头的时候,那些目光就倏一下转移到了别处。
没办法,别看现在赵奇秋跟没事儿人一样,但刚刚他对着秦秉书下黑手的画面还令人记忆犹新。
这些预备役年龄并不统一,有两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剩下的有的像十八九,有的像是二十多岁,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青紫。
尤其是沙滩裤,满脸都看得出来战绩惨烈,这时候随便拿个外套捂着流血的鼻子,恶狠狠的注视着赵奇秋,看一会儿眼神便飘忽起来,仿佛也忍不住怀疑人生。
冯汇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他只想着看好自己领出来的这几个麻烦精,才走到哪把他们带到哪,一路平安无事,没想到来了分局里,眨眼功夫就闹出这种事情,预备役的公干人员打架斗殴,他这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还有这个赵奇秋——
冯汇斜目看向身边的少年,停顿数秒后,闭了闭眼。
不能看,一看血压就高啊!
可当他闭上眼,瞬间眼前刷刷刷不停闪过刚才在走廊中种种刺激的画面,冯汇撑着额头的手一使劲,死不瞑目一般虎目圆睁。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纷纷选择沉默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哐啷一声,被大力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门口,来人丝毫不带停顿,又是一声巨响,将手里沉重的文件夹通通摔在了桌面上。
少年班的人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
“说吧,”来人冷冷的道:“这事儿怎么解决?”
进来的人身材高大,身姿笔挺,面容一肃,就忍不住让人感受到一股强大而阴鸷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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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奇秋不由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老熟人。
来人正是这两年在海京市每晚疯狂捕杀恶鬼的江清河,他进来也不看别人,直接对冯汇道:“当时在场的人不少,具体细节我今天之内就叫人写报告递上去,给海京也发一份,该扣分的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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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江清河才瞅了一眼那边鼻青脸肿的沙滩裤,不顾后者愕然的神情,语气冷淡的继续道:“该开除的就开除。还有你们带来的那个东西,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下就带走。恐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吧,实际我们这边不缺什么干活的。”
冯汇一看来的是江清河,心里暗道一声晦气,他也认识这位人物,说实话,在海京,就没人不认识他的。
江清河没说什么好话,但冯汇也得接上,道:“这事可是你们这边儿先挑起来的。我也得写报告的,你是不是名单先给我一份?闹这么长时间,连个名字也不知道,我回头报告里这个行凶人,究竟写谁啊?”
江清河看了冯汇一眼,已经极为不耐烦,那边沙滩裤听到江清河那意思竟然是要开除他,心里早窝着火,这时候猛一拍桌站了起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叫秦秉书,怎么样?!”
江清河看向秦秉书,犹如看一个傻子,对冯汇道:“行凶人?”
冯汇点头:“对啊,我们这边可是自保。”
“自保能把人打成这样?”
“我们海京的孩子自保就是这样。”冯汇慢悠悠道,如果不是他眼圈发紫,还能更有气势。
江清河沉默了,目光往旁边一划,落在平静安详的赵奇秋脸上,除了下巴上似乎有点发红,连块破皮儿都没有。
秦秉书见他们竟然把自己当做空气,身后还有小弟按肩膀,焦急的让自己赶紧坐下,顿时腰子都气炸了,骂了一声坐你奶奶个腿儿,就要翻桌子出去。
门又一响,另一个熟面孔走了进来。
“哎呦!李处!”冯汇咧嘴一乐:“吃饭的时候才给你打过电话,这么快又要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这次进门的人年龄其实也不大,但看着冯汇犹如看着下属一般,淡淡的点了点头,抬起手表看过时间,直奔主题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也给上头请示过了,这次的问题可不小,你们也知道,局里对这种内部冲突看的非常重。但这些孩子情况特殊,这几年我也悉心的栽培他们,要按规定走,难免有些不近人情。”
“对对对,”冯汇道:“我也觉得要按规定处置这些孩子,有点可惜,真是可惜,我们这边完全可以不计较是他们先出的手,从教育他们的角度讲,差不多就行了,差不多就行。”
一旁从李蓝天说话起,脸就黑了一层的江清河讽刺道:“李处,那你说想怎么办啊?”
李蓝天同样淡淡的看向江清河,根本不把江清河的口气放在眼里,道:“领导已经指示了,明天就把任务批下来,反正秦秉书他们也还没出过外勤,这次就好好将功补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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