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狡黠的注视着绘理,被所有人目光聚集的绘理又叹了口气,感受到了人生艰难。
她站起身自然的从太宰治风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朝所有人摇了摇:“我去找人了。”
绘理走出了办公室,轻轻的带上了门。
她站在走廊的窗台边,靠着墙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好似依稀见到了多年前横滨稍显萧条的模样。
她看着手机里空空如也的通讯录犹豫了一下,最后按下了一串数字,按下拨出键后放在了耳边。
绘理感到有些忐忑,她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的手机号码会不会更换。不过在听见从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后,她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枯燥的嘟嘟声戛然而止,随即从电话中传来的,是一个成熟知性的女声:
“你好,请问你是?”
绘理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忘记了言语。
而尾崎红叶发现电话那头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后,拿着钢笔皱起了眉头。
把执行任务文书放在尾崎红叶面前的中原中也看见她皱眉后,下意识的挑眉问道:“大姐头,怎么了?”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低沉沙哑,在电话带来的失真后又加强了那迷人的磁性,让绘理一下子就醒过神来。
绘理抿了抿唇,哑声唤道:“红叶,是我。”
手工制作的昂贵钢笔瞬间摔落在地上,在穿着和服的高雅女人衣摆上留下了一道晕染开的狭长墨痕。
她下意识的站起身,宽大的袖摆带倒了桌边一大堆的文件夹。
中原中也连忙接住这些文件夹放在桌上,满是疑惑的看着失态的尾崎红叶,准备退出办公室避嫌。
可是等他将文件放好,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听见了尾崎红叶带着微弱哭腔的低声呼唤:
“老师……?是老师吗?”
男人离开的脚步瞬间停滞,震惊的回过身,双手撑在桌上目光炽热的盯着尾崎红叶手中的手机。
在这个港口黑手党里,能让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称为老师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已经消失多年的,前任港口黑手党首领迹部绘理。
绘理忽然仰头看着天空。
如果此时有人接近,那就可以看见女孩微红的眼圈与眼中泛滥的泪花。
是带着怎样的感情,才能在时隔那么多年没有相见的今日,毫不犹豫的叫出她的名字呢?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声音听不出一丝颤抖,镇静的说道:“是我,我回来了。”
把注意力放在手机里那个声音的中原中也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茫茫然看着抬手以袖掩面哭泣的尾崎红叶。
……是绘理?是绘理吗?
在一时失态后,尾崎红叶压抑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后才问道:“您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您。”
绘理犹豫了一下。
还没等她张口,带着淡淡薄荷气息的怀抱从背后拥住了她,并且伸手拿走了电话。
绘理转头。
太宰治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温柔的擦拭着着绘理微湿的眼角,对电话那头说道:“母亲现在在武装侦探社,要过来麻烦不要告诉森先生哦。”
讲完之后,太宰治瞬间将电话挂断放入怀中,轻轻抬起绘理的脸,带着薄薄一层茧的指腹在绘理并未沾染到眼泪的眼底摩挲。
这双眼睛实在是漂亮极了。
干净透彻,不染一丝尘埃。但又并不是同婴儿那样不知世事的单纯,而是在看遍人世百态,历经千帆后的无暇。
哪怕只是被这双眼睛带着笑意注视一会,都会觉得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只装下了你一个人。
然后你就会想。
怎样才能让这双眼睛只装下你一个人呢?
……怎么,才能让她永远的待在自己身边呢?
指腹越来越用力,最后让绘理眼底都被摩挲的泛起淡淡的浅红。
绘理安静的握住了太宰治的手掌,将脸贴进男人的掌心。
太宰治回过神,慌张的看着那块被他无意识中弄出来的微弱红痕,想要抽回手,却怕再次弄伤绘理而不敢挣扎。
绘理看着男人颤动的鸢色双眸,轻声说道:“太宰,我在这。”
并且不会再离开了。
“你走过了历史来到了我的时间线……于是你我时间线融为了一体,不再有差距。”
绘理被风吹的稍稍冰凉的脸贴在微热的掌心中,让太宰治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你要记得,我是爱你的,你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有一席之地,而且永远不会被遗忘。”
因为这是她的孩子。
她深爱着每个被自己养大的孩子,期望他们能够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然后离开她的羽翼之下自己生活。
“这是您说好的。”
男人一点一点的弯起眼眸,卸去了眼底的防备,把掩藏多时的无助与恐慌呈现在绘理面前。
“您说好的,不能反悔。”
他重复道。
小小的身影依入他的怀中,用一个拥抱代替了回答。
蓝紫发色的少年背靠在墙角,随后没发出一点声音的悄然离开了。
没过多久,绘理带着太宰治回到了办公室。
江户川乱步看着太宰治难得乖巧恬静的模样,惊奇的张大了眼睛,然后在绘理无奈递来的一个眼神下悻悻的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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