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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哟,太子都快十六了?他出生时我给菩萨烧的香好像都还没灭哩,他就十六了。”
    我在民间百姓的传说中也长大了,再之后的春猎秋狩他们也要送我花了。
    宋清平唤我:“殿下?”
    “诶。”我转头问他,“昨日我们去太子府,你有没有看见太子府用好大的木头来做房梁?”
    宋清平摇头:“殿下怎么这么问?”
    “我就说,前儿个年节岭南送来的木头就那样一小块,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儿还给我送房梁?”这么说也实在不好,仿佛我专等着岭南的木头似的,于是我又说,“你记着这件事,等明年去太子府时你提醒我看看有没有岭南的木头做的房梁。”
    宋清平便应说:“记得了。”
    这时候我们应当回宋府去。
    春猎秋狩时各地送来的奏折全权由宋丞相处置,父皇还在宫里设了书案给宋丞相用,但是宋丞相不去,还待在自家书房里批折子。遇见什么大事,等处理好了就派人去九原通报一声。
    今年春猎,宋丞相预备趁这个机会带我们三个人一起看看折子。
    他从来不避讳我们,随手就抽了一叠给我们随便看。那一叠奏折里没什么大事,全是请安折子。
    山东知府记错了父皇的生辰,现在就写折子来,贺他生辰快乐。
    江南知府邀请父皇南巡,在奏折里大大描述了一番江南美景,洋洋洒洒,整千余字,很是风情,若冠上《江南赋》的名字,肯定能在整个燕都城传抄开来,还能加到士大夫们编的文集里去。
    河南总兵说要来看看父皇,言辞之恳切令人动容。宋丞相说他今年已经上了两三道这样的折子了,都说要来燕都。
    我说父皇怎么能在书房看一天的奏折,原来他每天就看这种有意思的折子。
    宋丞相又把这些奏折拿过去看,一折一折都回复了。
    其实山东知府早就应该告老还乡了,他一直想回老家种地养鸭,但是父皇不许,强留他继续做了好几任的知府。他没办法,为了表示自己真的老了,就假装记错了父皇的生辰,希望让父皇觉得他是真的不中用了,顶好一生气一挥袖就把他给送回老家去。
    江南知府从前是教导父皇的夫子,被父皇气走之后才去江南当了知府。自从父皇当了皇帝他就很不放心他,害怕这个皇帝会把百姓和国家弄垮,就一直在试探他,若是父皇一高兴,批了折子说自己马上准备南巡,他就会写折子来把他臭骂一顿,说他好不顾念百姓,整天净想着劳民伤财的事情,他若来了他第一个就把他给打出去。
    河南总兵从前是给父皇牵马的,后来才提拔上来,调去河南后一直都很想来看看他。但是父皇觉得太远了,就不让他来,还专门写信批评他很矫情,说他简直不是军营里出来的。
    我们陪着宋丞相看了一上午这样的奏折,倒是很有意思。
    我想日后我给做了皇帝的沈林薄写奏折,对他说:“二弟——这里写错了,用墨涂黑。咳,陛下,最近有没有心思修个新宫殿、打个新家具?”
    结果这封奏折没到沈林薄手里,却落到了宋清平手里。
    宋清平看着奏折笑了笑,然后很无情的批回:“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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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姊他们走了十天,我们在这十天里就跟着宋丞相批奏折。
    这天傍晚,我们还在宋府书房里,宋丞相正捧着北疆来的奏折看,似乎是入了神,一时半会儿也反应不过来该用晚饭了,于是我们整理好东西就悄悄退了出去。
    十天,马上就是第十一天。
    我用手肘碰了碰沈林薄:“诶,二弟,你晚上有事儿吗?”
    沈林薄摇头,还不知道我要他做什么。
    “那我们现在去九原。”
    “去……九原做什么?”
    “去找晚照姑娘啊——”我迅速改口道,“你去找晚照姑娘,我和宋清平去看看九原的桃花树。”
    沈林薄一噎:“我去……”
    我瞪他:“你想什么?当然不是让你们单独见,你这个人看上去不怎么说话,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没……”
    “春猎得一个月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过一阵子你就忙着写宋丞相的那篇文章,就更没时间出去了,趁着今晚我们去一趟九原,快去快回。我们走小路,快马加鞭,来回一趟用不了一个半个时辰。趁现在还能出城,再等一会儿就出不去了。”
    “我……”
    我清了清嗓子,悄悄对沈林薄说:“十天。你看天,马上就十一天了。”天边有一点儿夕阳余晖,正渐渐沉下去,我掐着小指,问他:“有没有一点思念?”
    他很不情愿的点头:“有一点儿。”
    “九原山上不好走,姑娘家的摔了怎么好?万一车马劳顿,姑娘家的吃不下东西瘦了怎么办?有没有一点担心?”
    “有一点儿。”
    “九原行宫那个魏檐,人长得又俊俏,又饱读诗书,又温和,又懂礼。你现在是不是更担心了?”说实话,我说这话时觉得挺对不起魏檐的。
    沈林薄往前走了两步,顿了一顿:“走罢,我们去九原。”他一说完便很快走出去了。
    宋清平问我:“殿下何苦这样逗他?”
    我摆手:“你不懂,我这个傻弟弟不开窍,他明年就选妃了,我得替他打点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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