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右臂两处被破,现在的腾蛇一点反抗的可能都没有了。
殷怀收了手上的剑,掌心狐火一跃变作缚索,将腾蛇结实捆起来,接着抬腿二话不说脚跟在他膝窝后一磕,扳肩将他抵在墙上按了下去。
腾蛇身上有缚索,又被殷怀按成了紧靠着石墙跪坐的姿势,这样一来下肢关节全被锁死,脊柱也因为动作而受限,全身上下除了脸上的东西其他根本动弹不得。
殷怀蹲下去跟他平视,不紧不慢地开口:“他们不敢动你,最后押你回去的人肯定还是我,现在耽搁一会也不算什么。”
他说着视线转向大殿内:“所以不妨让你看一下结局,免得像我当年,留那么多执念。”
“另外,你刚才问的,心尖上被扎一刀是什么滋味,”殷怀说着站起身来,手中一把匕首在指尖转了个花,飞薄的刃口带出一道冰凉的暗光:“自己体会总比我跟你描述更详实一些。”
殷怀说罢便迈开脚步往大殿中央去。被他抛在身后的腾蛇脸色铁青,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殷怀显然认为他已经死了,宋昀眼见他手拿兵刃杀气腾腾朝自己走过来感觉有些尴尬,急忙踩水几下浮上去。
黄泉水的温度跟外面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他出水又急,只在浮上来的一瞬间看到不远处的人影似乎动作一滞,不等他继续看清楚,眼前便猛地一黑,头顶绕着太阳穴一圈像是被匝上了铁箍,几乎是紧卡着脑仁的闷痛让宋昀眼前一片雪花纷飞,身子几乎又要沉下水面去。
宋昀用力闭了闭眼,好在这一方水池足够小,他硬撑着又踩了几下水,终于伸手扶在了四周的石壁上。
现在他眼前也清楚了一些,抬眼却见殷怀还愣在刚才那处。
宋昀失笑,可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把自己撑上岸去,只好抬了抬手,“狐狸,”他冲不远处的人虚弱道:“没有力气了,来拉我一把。”
话音没落宋昀便觉得自己眼前光影晃了一下,紧接着他的手便被紧紧抓住,身后一轻立时从冰冷刺骨的水中脱离出来。
紧接着握着他的那人迅速给他度来一道元阳,由内而外的温暖感觉迅速驱散了彻骨寒意,让他一时有些昏昏然。
腾蛇的目光一直盯着殷怀的方向,在看清他从水中拖上来人影之后脸色瞬间由铁青变作青白,额角青筋跳起,几乎想要跳起来,奈何受姿势限制挣扎无果,只能目眦欲裂地暴喝:“她人呢?!”
这里本来就安静,这一声简直犹如平地惊雷,宋昀甚至觉得头顶木梁都被震得抖了三抖,让他脑仁一竦立时便从混沌里惊醒过来。
奈何他此时并没什么力气开口,尽管听得明白,可并不能回应他。
殷怀更甚,不仅没什么回应,甚至脚步都没有丝毫停滞,仿佛这声怒吼根本就没传到他耳朵里,整个人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没有半分变化。
于是这声“惊雷”就这样石沉大海,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能引起来。大殿依旧安静非常,安静到让人不由得怀疑那声嘶吼是否真的曾存在过。
腾蛇不甘心,继续拔高音量几近疯狂的大吼:“她人呢?!”
无人回应,怒吼声落下的瞬间,大殿再次陷入尴尬的寂静之中。
殷怀小心翼翼将宋昀在台阶上放下来,让他以一种舒服的姿势靠着身后的木栏坐好,手指在他脉门上仔细摸过,眼神中焦灼的神色才终于淡下去。
一旁腾蛇挣扎着又要开口,殷怀立时手中结印反手一指,将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的声音全封了回去。
然后才垂眸看着宋昀,沉沉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一句话被他说得火热滚烫,语声中毫不遮掩的深深关切和惊喜。
宋昀知道是因为刚才自己说的话,“狐狸”这个称谓只跟那些很久之前的事情有交集,短短两个字就胜过万千言语,这样的信息量之下他震惊当然是应该的。
宋昀也不费心去想说辞,只看着面前人的眼睛,声音虽孱弱但字正腔圆:“狐狸。”
殷怀眼中仿佛瞬间有一道火焰亮了起来。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在宋昀身边坐下又站起来,半晌都没能说出些什么。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欣喜神色敛起来,俯身过去揽一揽宋昀的肩膀,贴着他的鬓角低声道:“我把它押回异界,然后回来接你,我们回家,好不好?”
宋昀点头,照他现在的状态来看,这应该是最保险的办法了。
殷怀伸手在他蹭了蹭,然后才直起身来,抬手在他周围留下一圈阵印,又垂下头来眸光沉沉地嘱咐:“就在这等我回来。”
宋昀失笑,点一点头,伸手又牵了一下殷怀的衣袖,看了一眼不远处身形狼狈的腾蛇,悄声道:“你把他带来,我还有句话要说。”
殷怀有些犹疑,可见宋昀脸上的神色显然不是说笑,知道他是自有打算,于是依言将腾蛇带到他身边来。
殷怀在他身上的禁制并没解开,现在的腾蛇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尽管他身上的狠戾已经被伤痛和血污遮去了大部分,但眼中阴鸷却仍旧保有锐意,像是囚笼斗兽。
“就两句话,”宋昀略微坐直了身子,十分平静地跟他对视:“我的命是他用自己的修为换来的,所以不管轮回几时最后还是回到他身边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