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始作俑者如此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解释,现在他一点也绷不住了,一张脸臊得通红,舌头也跟着打结:“留、留着这个干什么!你快把它弄掉……”
“嘘,”宋昀话没说完,被殷怀忽然贴到唇上的手指堵了回去。
殷怀反手抓住他,手指以一种极其温柔缓慢却又十分笃定的速度缠进宋昀的指缝之间,“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宋昀啊,”殷怀展臂将他圈进怀里,在他脑后的手指轻轻插进发间揉了一把,声音好像叹息:“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宋昀的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殷怀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过反常,透过胸腔传递过来的叹息莫名其妙让他胸口发紧。
一时间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也不想着挣脱出来了。
宋昀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闷了半晌,最后有些犹豫地伸出胳膊把身前的人揽住了,安抚一样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
夏天里修道之人最看重的就是夏至,跟冬至相对应,是一年当中阴阳消长循环的重要节点。
在世家的时候这两天都是十分重要的日子,往往提前几天就已经开始准备清修事宜,闭关打坐调息之类安排得满满当当,到了日子山门之中找不到一个不当位的修士。
但是就像到了北方所有节日都可以被饺子包圆一样,有了道侣就意味着没有什么日子是双修不能包圆的,何况还是这种阴阳调和的时机,殷怀自然愈得发名正言顺。
结果就是宋昀这几天的日程安排可想而知。
两人胡搞完安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宋昀感觉自己甚至都没有过度,直接就从高潮之后的失神坠入了深度睡眠。
但是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总是莫名其妙醒过来。前几次宋昀并没往心里去,可第三次清醒,宋昀还没睁眼就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殷怀不在,取而代之是床上一只巴掌大小的看守纸人,纸人胸口的位置上还留着一小簇不声不响安安静静烧着的蓝紫色火焰。
这种情况显然不太常见,宋昀盯着那纸人看了片刻,随即披上衣服折身坐了起来。
总结一下来说就是现在有一件必须要殷怀半夜亲自出面解决的事情,并且保不齐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房间里还会有些用到这只小纸人的其他状况。
宋昀想了想,刚起来把衣服穿妥帖,甚至都没来得及重新坐回床沿上去,就听见外面的房门被叩了三下。
“宋昀哥哥。”
门外的声音不大,很有些怯声怯语的意思。
说话的语气和嗓音都有些像弋阳,而且宋昀年纪也不大,这个带着“哥哥”的称谓几乎可以说是弋阳专属,毫无疑问来人就是顶着弋阳的帽子想让他开门。
但嗓音里全无生气,仿佛站在门边的只有一个咽喉,单纯靠着肌肉机械动作来共振发声,这四个字在昏黑的夜色里缓缓传到近前,甚至比电子合成的声音还要更让人背后发凉一些。
宋昀在床边坐着没动作,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纸人。
殷怀留下的狐火没什么表示——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什么邪祟,要么是身上带着阳气的真人,要么就是身上什么也不带的小傀儡。
他吸气宁了宁心神,然后手上掐诀闭目微观。
天眼视域里,房门前空无一物。
现在这个时段,四下都安静,那个声音消失之后房间里夜色如常,宋昀甚至有点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然而过了不多久,外面房门又被叩了三下,那个渗人的声音又重复了一次:“宋昀哥哥。”
说完顿了一下,然后那个声音又补充了一句:“是我,弋阳。”
“要命。”宋昀捏一捏眉心,怕什么来什么。
宋昀从刚才就在纠结,毕竟微观时候不见生火,是活人的可能微乎其微,只盼着外面是个小傀儡,这样他就可以比较心安理得地赖在房间里,毕竟单靠着房间里殷怀残存的气息就已经足够他以不变应万变了,只要再稍微拖上一阵子阳气上升,这些小把戏定然不攻自破。
可是现在看来外面的人就是要在这一小段时间里把他给拿下。
——用傀儡术的言灵是不能自报家门的。活人身上是不可能没有生火的。
这两点加起来,刚刚补充的那句自我介绍显然是在威胁他,“这孩子的性命现在在我手上,你要怎么做自己掂量。”
第71章 回程(八)
活人死人区别就在这肩上的两顶生火,两顶生火灭了,人就已经站在黄泉路上了,是人是鬼只是时间问题。
宋昀展臂从一旁将床上的纸人捞过来,先将上面的狐火捏起来放在掌心一握,一道温和的热度灌入脉门。
狐火十分灵性,甚至似乎能带一些殷怀的意识。宋昀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东西对他是绝对安全的,并且好像还能被他稍微控制一点点。总之带在身上有备无患。
然后宋昀才将纸人拿在手上,起身往卧室外去。
门上猫眼不出意外被从外面堵上了,可殷怀毕竟是狐狸,这种旁人能想到的旁门左道早就全被他堵严实了——阵法加持之下肉眼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门外的确是弋阳。只不过面皮灰白双眼空洞,眉心画着符咒,颈上拴着红绳。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背后应该还贴着两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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