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鲜红的血水便从伤口中汩汩流出。
“!!!”宋昀看得脚踝发怵,急忙低声喊:“不是不是!不是想看你流血!!”
殷怀从善如流,宋昀刚刚喊完,血在半道便止住了。
宋昀:“……”
眼前白皙的小臂上四个深可见骨的血窟窿,每个窟窿下面还都带着一行血泪,如泣如诉。
如此情景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实诡异,以至于宋昀开门的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
他急忙将殷怀让进屋,自己转身跑去拿药箱。
殷怀胳膊上的是凶尸暴起时留下的指甲印,血窟窿一共五个,正面四个背面一个,伤口深入血肉,宋昀看着都忍不住肝颤。
拿着药酒草草冲洗了一回,宋昀从药箱里扯出纱布,一遍往上缠一遍小心翼翼地问:“你……大妖不是能自愈么……”
殷怀点头:“所以足见此次伤情之重。”
听他这么说,宋昀手上越发不敢用劲了,几乎是屏着呼吸替他将伤口包好,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能挨上这一下?”宋昀说着转身收拾沙发上的伤药,虽然心有余悸但还是纳闷,毕竟依照殷怀这段位,凶尸再怎么凶,在他眼里应该都是小儿科的玩意才对。
殷怀颇为满意地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纱布,轻飘飘的吐出四个字:“关心则乱。”
事实上他自己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被凶尸抓上一道。
殷怀说话的声音很轻,刚好被药箱关上的咔嗒一声掩了过去。宋昀只听见自己耳边有飘飘渺渺的言语声响,转头疑惑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人:“什么?”
殷怀眼弯弯,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关心则 乱。”
而且不仅按照要求把原话重复了一遍,殷怀还继续解释:“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一不留神,就被抓了一把。”
“……”宋昀也不知道自己这位搭档今晚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浑话。
“时候也不早了,”宋昀脸上发窘,干干巴巴笑了一声,“您……不过去么?”
殷怀一手颐着头,啧了一声:“门都进了,茶也不请我喝一盅就着急把我往外轰么?”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笑意,客厅里依旧是开着一盏灯,殷怀现在一手颐头的姿势让他一张脸正巧隐在半明半暗的光晕里,沿着他的侧脸勾出一道好看的轮廓线。斜侧落下来的灯光犹如烛影摇红,映得他眼底神色缱绻温柔。
宋昀脑子里忽然一阵恍惚,感觉这场景十分眼熟。
他愣了两秒,然后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神游天外的宋昀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噌”地站直了身子,拿上药箱转身就往外跑:“有有有茶,我去给您沏……”
一杯茶沏得手忙脚乱,等到好不容易给殷怀端上去,两人面对面坐在灯影里,宋昀越发感觉自己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越坐越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厉害。
最后他只好用鸵鸟战术:“……我撑不住了,您自便,我、我先回去躺下了。”
宋昀说完便匆匆起身,闷头避开殷怀似笑非笑的视线快步进了卧室,进门一头就扎进了被子里。
他心跳得飞快,简直好像怀里揣了一只兔子。
宋昀蒙着头在被子里做深呼吸,可闭眼眼前就是殷怀胳膊上的血窟窿,翻来覆去就是静不下心。
殷怀是大妖,修为浩荡普通妖鬼邪咎根本近不得身,更遑论在他身上留下伤口,再者即便是被刀剑水火所伤,伤口也会很快愈合,根本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他刚刚只用药酒简单冲洗,普通尸毒好对付,可能伤到殷怀的必然不可能是普通凶尸……
宋昀越想越清醒,最后干脆下床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把他当年下山时候带着的几粒丹药找了出来。
这是宋家独门炼制的丹药,能解百毒,润泽筋脉护心养灵,是给世家弟子在九死一生的时候还魂用的。丹药及其金贵,每人只有三粒。
宋昀到一粒在掌心,捏着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佯作面色如常开了门。
殷怀依旧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喝茶,动作散漫随意与往日并无二致,但宋昀却觉得他手臂上的纱布举手投足间十分扎眼。
宋昀想的是把丹药化在酒里让他喝下去,可殷怀毕竟是狐狸,宋昀刚一开门他就闻见了药草的味道。
殷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悠悠放下手里的茶杯,转头看着宋昀笑道:“不是睡觉去了?”
宋昀清了清嗓子:“口渴出来喝杯水。”他说着便想往厨房里拐。
结果步子没迈出去一步,手腕便被人给扣住了。
“宝贝儿你这是担心我?”殷怀站在旁边,满脸都是似笑非笑的神色。
宋昀身上一竦,赶忙把手往回抽:“担……什么心……”
殷怀并不放手,挑了挑眉棱,干脆一手直接将宋昀两只手腕全抓了起来,身子又靠近了一点,低声问:“这么上乘的丹药也拿出来给我?”
两人之间距离一拳也不到,殷怀又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宋昀心跳加速喉头发紧,他张了张嘴,但一句有用的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局促低声道:“——你放手。”
殷怀依言放手,可不等他脱身就又将人揽腰带了回来,手指在宋昀唇上一贴,低声说:“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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