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鸢体型灵小,做工轻巧,放在书案上浑然一体,并不引人注意。宁清之前也想过是否要换一对木鸢,可安国公府重兵把守,在魏尧眼皮子底下用北疆的东西未免太过猖狂,简直就是逼魏尧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木鸢制作费时费力,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于是便一切如前,有必要时回府查看消息即可。
宁清取出信条一看,写着“帝都一会”。
从房中出来,宁清直接去了宁涣的闺房,照理说出嫁前应避夫避兄,但他们两个自小感情好,并不在意这些。
过几日就要出嫁,宁涣此时难掩新妇的喜悦,唇角眉梢皆是笑意,无事可做便从架子上随手取一本翻着,只是看了半天也没翻几页。
宁清进了屋,看了眼桌子上纹丝未动的点心茶水,笑道:“涣妹,民以食为天,还是要吃些东西的,再说这不还有几日才到日子吗,你这也太性急了。”
此番打趣将宁涣羞得无地自容:“兄长!我没有。”
“无妨无妨,为兄不会到处宣扬的。”宁清坐下,仔细看了看宁涣,一些时日没见,她看上去更加明媚动人,往昔跟在自己脚边的妹妹今朝也要出嫁做他人妇了。
宁涣笑了笑,过后又抿嘴不语,宁清问道:“怎么,有些紧张?”
宁涣看着他,点下头:“不瞒兄长,我虽高兴,心里却有些不安。”
宁清想了想:“太子性子良善,对你更是面面俱到,成亲后必不会亏待你。”
“这我知道。我从未想过要嫁多有权势富贵的夫家,只想得一真心人,白首不分离。太子对我情谊深厚不假,可皇家的情谊最是难以捉摸,我担心日后情谊消散,反成了一对怨侣。”这些话宁涣只在自己脑子里想过,今日宁清来她才敢拿出来说给兄长听。
宁清一时无言。
此些想法虽有过忧之嫌却也算未雨绸缪。宁清虽与太子交好,可太子后院的事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太子是储君,日后若成功登基便是一国君主,后宫妃嫔自是不可胜数,他并不奢求太子专宠独宠宁涣,只求日后荣宠衰退后,能以夫妻之礼相待,敬她重她。可这样的话,他怎会和宁涣说。
“你呀就是日子拖得太久,思虑太多了。”宁清抬手轻点了下宁涣的鼻子,“凡是有的便有失,你想寻常人家里娶妻纳妾的也不在少数,关键不是身份如何,而是这个人。”
宁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只要两心相悦,其他一切都可以化解。”
宁涣垂眸点头,十分乖巧。
“涣妹别怕,你尽好自己的本分即可。为兄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太子也知道,感情够深怎会说散就散呢。”宁清拍了拍宁涣的手。
又聊了一会儿,快到晚饭时候,林荣催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国公府吧?”
宁清这才与宁涣告别。
前几日下了雪,今日屋顶店肆皆披了雪,一片白色连绵不绝,直到城外。
魏尧奉旨在城外迎接北狄三王子,现下已经等了些许时间。
远远的,两队北狄精兵簇拥着一辆马车朝着他们走来。到了跟前,马车帘被拉起,一位翩翩公子映入眼帘,他身形挺拔,眉眼间有着北狄的骁勇,身穿大魏的服装,竟十分合适。
魏尧行礼道:“在下魏尧,见过三王子。”
陶吉向魏尧点了点头:“有劳国公爷。”
三王子带着贺礼进宫,将祥丰帝和百官哄得笑逐颜开。照例外臣进京不住宫内,三王子便住在帝都官府驿馆里上等的厢房中,连带着他的侍从待遇都上乘。住在宫外也方便行走游玩,不受宫规的诸多条条框框拘束。
魏尧带着三王子逛了几日,也算摸透了些他的性格,这三王子端的是温润如玉,对魏尧谦恭有礼,一切行事但听安排,不是好事之人,与他几个无赖作风的兄弟相差甚远,一番下来,两人相处倒还融洽。
这日,魏尧正领着陶吉逛帝都最热闹的长廊集市,这长廊建于靖水之上,本是城内外的通行要道,久而久之成了集市,后来人们出城多往陆上走,这长廊就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成了外客来帝都必去的地方。
正逛着,魏尧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宁清带着林荣在小摊边买面人。
林荣先注意到魏尧,忙拉宁清的衣服小声警告:“公子,公子,撞上公爷了。”
宁清顺着他的指向看到魏尧,笑了笑,拿过面人朝着他们走去。魏尧身边带着一个衣着不凡自带贵气的公子,身后还有两名侍从。
“公爷也来这?真巧。”
魏尧俊眉一挑,心说你还真是闲不住,日日往府外跑,一日清闲不得。
陶吉疑惑地看向魏尧,魏尧介绍道:“在下前不久成亲,这位正是内人宁清。”
“原来如此。”陶吉恍然大悟,看着宁清道,“两位新婚燕尔,我竟还要公爷陪同,实在唐突了。”
宁清故作受宠若惊,摆摆手:“不敢不敢。”
那矫情做作的样子,魏尧略微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陶吉想了想,对魏尧提议道:“撞见了也是缘分,不如带着宁公子一同吧。”
既已成亲要有的样子还是得有,免得人人都看出来,他这亲不是白结了:“你可还有别的地方要去?”
“没有,我挺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