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百忙之中抽空在京郊的庄子与宁清见了一面,只道:“兰誉,孤知道你被许给魏尧时父皇已经下旨了,实在有心无力,难为你了。”
宁清哈哈一笑:“为何你们都一副要送我去龙潭虎穴的样子。”
“孤…”朱御欲言又止。
“从前魏尧远在关外,难以刺探,如今毕竟是在我们跟前,若他真有什么,正好有利我们行动。是敌,我们好早做部署,是友,便可多一员大将。”宁清看着朱御,目光清明,全无纸醉金迷时的半点模样,“太子放心,不管如何,我心里都有数。”
这话比什么都让朱御安心,他点头道:“孤信得过你。”
大婚前一日夜里,宁珂承叫了宁清去,将何伯清点出来的陪嫁一一列成了清单,并着田契、店契和几处从前他颇为喜欢的庄子的地契,摞成颇厚的一叠封在箱子里递给了他。
宁清最受不了他爹这么温柔地对他,比打他更令人难受:“爹,你这是做什么,真当自己嫁女儿?”
宁珂承轻声呵斥了他几句,复道:“国公府里伺候的都是魏尧的手下,你未必使唤的来,还是该有些东西备着。这箱子你自己留着,若真有万一也好应急。”
宁清垂着眼,一时无言。
宁珂承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到了国公府必定不如家中舒适恣意,你能忍就忍,实在忍不了就回来,即使是三更半夜,只要你敲了门,府内必定掌灯迎你回来。你虽不争气,却是我养了二十一年的儿子,总不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宁清点点头,看着他父亲。他有很多话想对他父亲说,却还不是时候,只认真道:“儿子日后定不让父亲再为我操心。”
府中处处张灯结彩,灯光一夜未熄,宁清就着映室烛光入睡,直至第二日天方破晓,由人换好大红喜袍,用红发带束好发,穿扮妥当后被带到大门前。魏尧身上穿的一身红,颜色比他的要深些,紫色点缀其上更显得凤表龙姿、风度翩翩,他朝宁清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鞭炮锣鼓声此起彼伏,宁府门口堆了一群百姓和魏尧带来的部下,宁清瞥了一眼,缓缓将手递给他。
第5章 成亲
宁府与国公府只隔了两条街,仪仗队恨不得使出毕生绝学,在不长的路程里将公爷和左相的权势吹响,一路上吸引了多少百姓驻足观看。
不少妙龄女子在街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人满脸艳羡道:“宁公子长得真是惊为天人,哎,可惜嫁给了安国公。”
另一人则遗憾不已:“我还羡慕宁公子呢,安国公得人心,身份又举足轻重,光是从国公府门口经过都得惊叹那宏伟的垣墙,更不必说里面是何等的荣华。宁公子虽长得好看可声名着实不好,这门婚事是高攀了。”
……
宁清并不用像女子一样坐花桥披盖头,而是和魏尧分骑两骑,魏尧快他半个马身,用红绸拉着宁清的马缓缓走着。后头是魏尧的一众部下,全都卸了戎装,只是一举一动一时半刻还改不过来,看得出军队作风。走在最后的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陪嫁,如此风光,大魏开国以来不曾有过。
到了国公府,众人下马,赵旻往他们手中塞了一条红绸,魏尧牵着他进府。府中亭台楼阁,水榭长廊一一经过才到正厅,此时宾客已经落座,正翘首以盼等着一对新人。
两人方进厅,四面八方便传来各种祝贺声,魏尧一一笑着回应,宁清与他们没交情,也知道他们是冲着魏尧说的,便只是淡笑着点头以不失礼数。
时辰到了后礼官清了清嗓子:“行礼。”
方才还喧闹谈话的官员霎时全噤若寒蝉,静等观礼。
这时宁清才发现,上位并无人坐着,只有两尊灵位,正是魏尧仙逝的父母的。他原以为这样的场合该是有位高权重,辈分极高的亲贵或宗族长辈代替坐在上头,但转念一想也说得通。金榜题名日、洞房花烛时,娶得虽不是什么正经人,但好歹是头一遭,总要告知父母,比起向不知姓甚名谁的贵客行礼要好上许多。
宁清备魏尧带到灵位前,按着礼官念词行礼。
一拜苍穹后土,二拜先宗灵府,三拜缱绻良人,共度春秋同白首...
宁清垂眸同魏尧行拜礼,暗自思量:好词,难为礼部在太子大婚的紧要关头,还为他二人想出这样的好礼词。
礼成后,若是普通人家就该是新妇入洞房,新郎留下应酒,只是他们这对特殊,既都是男人也不必避嫌见外,两人都在厅内应酬。
宁清与魏尧举着酒杯,林荣拿着酒瓶跟在他们身后,一桌桌走过。宁清看着厅内厅外五十桌的宾客无奈地想:这还是精简过的场面,果然是不同凡响。
若不是倚仗了魏尧,宁清想自己此生是没什么机会,能见到这么多皇亲国戚、尊官能臣。
其他人不见得和魏尧有多亲近,大多是过来走个场面,喝一杯助兴便放过了,可到了魏尧的部下这就不好用了。
赵旻以身士卒,带着一群部下起哄:“将军,你的酒量我们都是知道的,一杯酒不够意思吧?”
魏尧毕竟今日大婚,心情还算不错,挑眉问道:“那你们想如何?”
众人的眼神在他们流转一圈,不怀好意笑道:“我们也不让将军喝太多,以免耽误良辰,不如就各饮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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