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失去一心一意待他的母亲后借酒消愁,离婚第二周被悬浮车撞死了。
而他,也在那一年,成了孤儿。
自那时起,他手里就攥着根红绳,这是他从父母身上扯下来的,他穿上了算命装,每年的那一两个月给人算算姻缘。
他也这么活下来了,直到他的能力被一个家族看中被拐走,当成下品奴隶。变成奴隶后,他的日子并没比过去好多少,但也没差,浑浑噩噩的,每日有一口凉食就不错。
现在成为元帅的俘虏,他这种奇怪的力量不太普通,应该是怪物吧,也不知未来还有命没有。
极大可能会当成令人憎恶恐惧的怪物,送到怪物寮吧。
脑子里如一团毛线球很混乱,他得过且过地歪着头,食不下咽地吞着饼子。说实在的,口感其实还不错,比他当奴隶时没有能力的那许多个月份吃的甜一点点。
“来了!什么?元帅过来了?”他旁边的小个子男捅了捅他,低声说道。
远处响声不断,他疑惑地停下啃饼子的动作,抬头往门口瞧了瞧。这里是大厅,地上乱七八糟摆了被子和垫子,人们挤挤挨挨地坐着,忐忑地等待着他们的命运。
胳膊被撞了一下,哈鲁比死气沉沉地偏头:“嗯?”
“你说我们还能像普通人一样吗?”小个子眼中闪烁着紧张和期待,更多的却是压迫后的绝望。
“……可以吧。”哈鲁比不确定。
小个子拘谨地搓手:“他们说元帅来了。你说元帅真的会管我们吗?”
“……可能吧。”哈鲁比依旧不确定。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是什么心思他哪里能猜得到,他活着都够艰难的了,没有功夫去猜测别人的想法。
远处有些骚动。
“元帅?元帅是来救我们的?还是要对我们做什么?我想给我妈妈打通讯!”
“我是无辜的,我被拐来这里五年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长官,我们会被怎样?真的安全了吗?”
长期处于打压状态的奴隶即便是被拯救出来,他们也不敢相信,他们的人生毁了,梦想也破碎了,他们唯一期盼的就是早日和家人团聚,活成一个人样。
沈堔之的副官轻咳一声:“沈元帅马上过来了,你们稍安勿躁,我们已经在排查,会尽快和你们的家人取得联系,一旦确定你们是无辜被牵连的受害者,统一平冤。”
“好,那就好,需要多长时间?”
副官沉吟片刻:“如果能够及时和你们的家人那边联系且调查无误,最慢一周,最快可能明日就会有第一波人正式获得自由。”
小个子呼吸急促,又撞了一下哈鲁比,压抑激动:“听到了吗?只要家人及时联系,我家人一定很担心我,他们会第一时间联系的吧,以后我们就自由了。”
“……哦。”坐在角落里的哈鲁比抿了抿唇,继续埋头啃饼子,这和他大概没什么关系。
毕竟他没有亲人。
说起来如果能够不离开也挺好的,这饼子硬了点,但是甜味的,他都快忘记甜是什么口感了。
沈兮两人坐上悬浮车来到被军方征用隔离的小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沈堔之吩咐:“把那几个人叫过来。”
正在安抚受害者的副官接到通知,连忙按照上边的名单叫了几个人,最后唤了一声:“哈鲁比,出列。”
哈鲁比硬塞饼子,有些噎得慌,他想喝点水,然后就被人推了一把,差点彻底噎死。
“叫你呢?”小个子连忙推他。
“咳咳咳。怎么了……”险些摔倒,撕心裂肺地咳嗽了一阵,他拍拍心口。
小个子很担忧,也很羡慕,拍他肩膀给他鼓励:“副官在叫你,是不是你的家人已经联系到了呀?看来是要见元帅,我们都要坚强地活下去!以后要联系呀!”
他们共同遭遇了那些老天的不公,是一样可怜的存在,他们能理解彼此。
哈鲁比不太想搭理他,但莫名地他“嗯”了一声。
垂下头盯着小个子手腕上逐渐清晰的红绳,顺着红绳的趋势望过去,视线最终落在不远处一个偷偷往这边瞧的更袖珍的金发女生身上,他鬼使神差地笑了一下。
“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和那位女士交流一番。”
小个子茫然地眨眼:“啊?”
不理会小个子的困惑,哈鲁比也不准备答疑,他只是指了指自己一身黄袍,艰难地爬了起来,重新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在那里,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
会是怪物项圈吗?
在无数人欣羡的目光下踏出了大厅,跟着副官来到另一间颇为干净整洁的阶梯大厅。
一片洁白的墙壁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在发光,哈鲁比忍不住眯起双眼,他近几个月都在昏暗的地下牢笼中渡过,一周前才被释放活动,还不太适应强光。
几个人被单独叫出来都很惊慌,他们无措地缩着脑袋,在卫兵的安排下坐成了一排。
六个人,最后一个全都包裹在白布条下,看上去诡异极了。
沈堔之单手支着下巴,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微微岔开,军靴在地上踩着点子,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这声音轻缓却很有节奏感,仿佛奏在了几个人的心中,捶出一段《忐忑》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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