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也只有那些外县闻风的人过来没找着杨家的馆子,错去了那处馆子,如今也只有靠那点客流了,老板整日愁眉苦脸,置办一堆锅具,又是人工,投入巨大,现在却本钱都没回来,眼看着就得关门。
这倒是给县城里想效仿的人上了一课,纷纷都望而却步了。
庞展中自知这桩生意沾不上边,即使同杨家关系亲近也不成,但没出一个月,昔时卖给杨家的铺子又开了起来,从先前的糕点铺子转为了一种叫凉串的食物。
还是古董羹里的那些菜品,只不过盘装的生菜生肉变成了煮熟的,且还串在了签子上,浇上了一层香辣的料油,这凉串既像烧烤又像古董羹,可味道却是不同,偏生是凉的。
凉串铺子不大,价格亲民,不像古董羹那么贵,一顿下来就是几百文,吃凉串可一锅一锅的吃,一百二十文,配上饭食,够四五个人下饭吃,这还是豪气的吃法,因为凉串还可以零散着买,素菜一文钱一串,荤菜两文钱一串。
小孩子买一串拿着吃也卖,客人自己带了碗来,买两串回家下饭下酒也卖,味道十分好,最是下饭下酒,很是受普通老百姓的喜爱。
庞展中瞧着时下天气还有些倒春寒,这凉串姑且已经这么好卖,若是等到了炎炎夏日岂非更好卖。
于是他便想来给杨晔打量买些凉串到自己酒楼里,供客人下酒吃。
这平民百姓热爱的吃食,老爷们不好意思去买,觉着自降了身份,可若是到了酒楼里吃,那便没那么多膈应的地方了。
杨晔听了庞展中的意思,不禁暗探他的嗅觉倒是灵敏的很:“这桩生意可做,庞老爷若是在我铺子里拿凉串,那便素菜便是七文钱十根,荤菜十七文十根来算,到时候拿到酒楼,庞老爷还可稍稍提点价格,大有所赚。”
庞展中见杨晔答应,十分高兴:“杨老爷实在人!”
杨晔转而又道:“不过若是我把凉串再卖于其余酒楼,那庞老爷的生意可就没那么好做了。”
庞展中沉吟了片刻:“杨老爷说的在理,不知杨老爷是如何打算的?”
“凉串好卖,我打算在别的县城省城也开上些铺子,庞老爷的凤香楼在别的县城里也有产业,若是我的铺子能受庞老爷的照拂,那我也可放心的把凉串只卖给凤香楼一个酒楼了。”
杨晔是想借外县庞展中的酒楼宣传凉串,到时候先在外县庞家的酒楼让客人试吃凉串,看其购买力强在开铺子,到时候势必会分一些庞家的客流,但是同时也与其带来了独家供应的机会。
利弊皆有,只看庞展中的取舍,是否觉得凉串能够长久。
庞展中思量了一会儿,朗声笑道:“杨老爷还是一贯会做生意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两人又喝了一盏茶,庞展中这才离开。
杨晔晚些时候便和凉串的管事吩咐了此事儿。
开了古董羹和凉串铺子,收入是明眼可见的,头一个月光是古董羹便赚了三百两,当然,这还没有刨去开销,凉串薄利多销,应当也会有不菲的收益。
如此忙活一通,他不断收人扩展生意,希望便是杨家能够迅速强大起来,彼时进了京城有家底在,也不用随意受人拿捏,受人压迫之时连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家底优渥,也能够更好的护住阿喜。
这次赶考需得上京,路程遥远,得比去省城还早些动身。
二月底翻过去,三月初杨晔就得出发。
这回阿喜是不能随同了,京城故人众多,他怕杨晔不在身旁又遇见些故人,到时候徒增事端,让杨晔考试分心,如今是再不舍得也要以大局为重了,他惯旧给杨晔收拾好离家的东西。
临行前一日,杨晔去了趟如意馆,是县城里才开不久的一个乐器铺子,听说在大省城也有店,他路过的时曾进去看过一二。
前些时候阿喜练习唱歌的时候与之闲谈,他才知阿喜以前也是精通琴曲的,于是想送他一把,如意馆在县城里的铺子没有什么好琴,杨晔交待了一声,老板便从省城的大铺子里取了把好琴来,可算赶在他赶考的前送来了。
琴是文人雅士,大户人家里才有的东西,价格也高,杨晔买的这把木头是有几百年树龄的老杉木做的琴身,蚕丝线合成所做的弦,足足价值三十两,这般价格寻常人家如何消耗的起。
阿喜拿到琴果然高兴,爱不释手当即便是一试。
杨晔道:“等我去了京城,你也好抚琴打发时间,也记着别把朗读书籍落下了,我又给你买了些书籍回来。”
次日天还未亮杨晔便出发了,三月初的早晨还十分冷,杨晔在宅邸门口抱了抱阿喜,交待的话早已经说了许多遍了,如今也只剩下一句:“回屋吧。”
阿喜点点头:“我看着你上了马车就、就走。”
杨晔不想他在冷风里挨着,于是上了马车,掀开轿帘子同他挥手,马车慢慢行驶。
阿喜见状跟着跑了几步:“阿晔,一定要记得稍信回来!”
看着冷风中追着马车的人,杨晔道:“到了京城便给你稍信回来,别送了。”
说完他便放下车帘子,望着轿顶子心里颇不是滋味,他自以为从不是个伤离别之人,原昔日只是没有遇见特别舍不得放不下之人罢了。
过了良久,他才再次掀开轿帘子,晨风吹着灰蒙蒙的街道,空旷的叫人觉着寂寥,马车已经行往大街,早已经没了阿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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