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阿喜身上,大过年的,既把人喊回来了,也便不能亏待着,他让下人做了两身暖和的衣裳给余达和沈长年,又从下人的房间里分了一间屋子给两人住。
次日,到了二十四小年,家里下人都忙开了,不仅要扫尘,祭神,晚上还得做顿丰富些的晚饭,规格虽然不如大年夜的饭,可比往日的也要好些,大伙儿虽然忙碌,但是心里却高兴,因为依照杨家的规矩,小年这天能领到不少的赏钱。
阿喜带着家里的两个丫头,小菊和小玫做了些剪纸,两个男孩子则负责把剪纸贴到窗户上,庞圆年纪比虎头大些,踩着楼梯往高处挂灯笼都是他做,虎头则给他按着梯子。
余达和沈长年修养了两日,下人把新衣服送到了两人的房间,两人爱不释手的摸着衣裳上细细的针脚,换上后沈长年红了眼眶。
他的妻子在逃难的路上被饿死了,昔日人在时,在家里也时常给他缝制结实的衣裳,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穿上如此暖和的衣裳。
余达安慰了沈长年几句,他道:“杨举人心善,待咱不薄,让我们来杨宅后衣食供应着,这两日什么也没要咱做,今天是小年,我瞧宅子里的下人都忙活的厉害,想着去帮着做晚饭。”
沈长年点点头,如今吃住杨家的,自然也是该替杨家办事,只是他却不禁苦恼,自己是个大夫,体力活儿自然是不如宅子里的年轻人,余达是个厨子,能做饭,自己一时间还真是派不上用场。
余达听了他的为难之处后道:“以前在咱们县城的时候,我见年节这几天大户人家布施恩德,有的会发些米粮给穷人,也有的会请大夫以自己府宅的名义给百姓们义诊,可得不少好名声。杨老爷是举人,若是府宅名声好,定然对其也大有好处,沈大夫何不出去以杨家的名义义诊呢,到时候也可证实您的医术啊!”
听其一说,沈长年也觉着好,依他的医术,义诊的时候再小心谨慎些,定然也不会出什么篓子,只是现下杨家的当家主子都不在,也不知他们信不信的过自己的医术。
“我那日瞧杨老爷对他夫郎十分爱重,家里的事情他定然能做些主,沈大夫我们便一同去找杨夫郎吧。”
沈长年抖了抖手:“好,好,我这就跟你去。”
两人出去时,阿喜正在瞧虎头贴窗花,小伙子不像小丫头一样细致,大大咧咧的,总是要贴偏上那么一点,小菊看了好一会儿后拍开虎头的手:“瞧你笨手笨脚的,连窗花都贴不好,让我来。”
阿喜瞧着两个人打打闹闹的,眉眼里藏着着浅淡的笑意。
“夫郎,余厨和沈大夫来找您。”卢圆引着两人到了阿喜跟前。
卢圆这般唤两人,倒是让两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客气的同阿喜行了个礼,那日在城门口只撇见软轿里坐着个贵夫郎,并未瞧真切,今日这般近处接触,这才知杨老爷的夫郎是何其的瑰姿艳逸,光彩照人。
阿喜声音柔和:“今、今日怎从房里出来了,身子可有养好?”
“多谢夫郎关切,已经打好了。”余达拍了拍自己的伤腿:“余大夫用了宅子的药,先下我走路都便利多了,也不像前些时候那般钻心眼子的疼了。左右想着身体也康健多了,便想寻着些事做,小人听卢圆说厨房里忙不开,就来和夫郎自告奋勇了。”
阿喜笑了笑:“老爷夜里要宴请三两好友来宅子,得、得多做几个菜,既然余厨想帮忙,那便去、去试着做吧。”
余达乐呵呵的:“多谢夫郎,那小人便去了。”
阿喜应了一声,让卢圆领他去厨房,余达走后,他瞧着沈长年还在这儿站着,问道:“沈大夫也有事?”
沈长年就此便说了自己的想法,阿喜眉心一动,若非沈长年提议,他还从未想到这层上去。
现今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腊月里大哥去了一趟省城,那边的生意已经进入正轨,省城的人多消费也高,福禧斋不仅是铺子还是糕点都做的好,舍得花钱光顾的客人也多,赚钱可比这边要快多了。
杨晔现今又是举人了,不管今后是否还能往更高的位置去,杨家在文阳县也已经颇有名头,若是多做些善事,名声会更好些,到时候不管是于官场还是生意场都是极有裨益的。
义诊可不失是个好办法,知道百姓的需求再做善事,才能让百姓更好的记住。
阿喜道:“沈大夫的想法极好,不、不过这阵子年节,县城里的人比平日里多许多,您一个人必然是忙、忙不过来的,既然是要做善事,那便好好做,我、我让卢圆去请位大夫同您一道,让卢圆给两位大夫打下手,到时候也忙得开。”
见其答应,沈长年十分高兴,同时又不得不暗赞阿喜聪慧,其不说不信他的医术,直接再请位大夫与之一道,两位大夫互看方子,也就不怕出错,简单的几句话滴水不漏,挑不了错处,果然这高门之中的人没有简单的,也难怪堂堂一个举人会娶个说话结巴的小哥儿做正室,且还没有任何侍妾。
阿喜对义诊这事儿很上心,福禧斋在云街的小铺子关了以后现在还空着,他便把义诊地点设在了铺子里,花了一两银子请了药堂铺子的陈大夫出来坐诊三天。
两个大夫一起,只负责看病和拟方子,拿药得自行去药堂子,如此看病的百姓可以省下看诊的费用,药材的价格一般是有定价的,但是看诊的费用每个大夫收的都不一样,有的几文钱便可,有的则是十几文甚至几十文都有,因此许多贫苦百姓都很喜欢看义诊的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