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晔问起这件事的时候,阿喜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没有料到事情会传成这个样子,其中夸大的成分很多,但是也有那么点事实在里头,见梅家来讨好,心里确实是不高兴了。
他怕杨晔因为梅小芝生气责怪,小心翼翼的看着杨晔神情。
“她真来过?”
阿喜点点头:“来还伞的,我、我只是没有要她的肉而已,借一下伞没、没必要要谢礼。”
“嗯,下次我要没在家她还借着小事儿的由头过来,你就不要给她开门了。”平白惹人厌烦。
他如此一说,阿喜颇为意外,梅家有意结交,大有希望重新求娶梅小芝,他闹不明白杨晔为何要这么做。
于是硬着头皮小声问道:“你还在为之前梅家推、推了求亲的事情而生气吗?”
杨晔眉心一动,他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对梅小芝死心塌地的书生,自然是对梅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凭借这些时日对梅小芝的了解,觉得梅家着实不怎么样,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点心思倒是会使,不光对阿喜使坏,那日借了伞之后竟还去给周师傅说他们不回村了,让师傅别等他们。
“我没因为那事儿生气,只是不喜欢那个小丫头片子做事而已。”
阿喜心里紧缩了一瞬,鬼使神差问道:“你、你的意思是不喜欢她了?”
说从来没有喜欢过自然是说不过去的,这件事确实复杂,杨晔只好应了一声。
阿喜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心里在强烈的期待着什么他自己明白:“为、为什么,突然就、就放下了。”
话里带着颤音,杨晔意识到阿喜情绪的变化,他抬起眸子便看见少年的眼睛有点红,本只是闲谈,没成想却问到了这上头来,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也没有突然,只是他一直都如此罢了。
可他一个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此时阿喜在追问什么。
他还没有想好如何答复,阿喜倒吸了口气,终究还是问了自己最想问的话:“是因为我吗?”
杨晔静静的看着少年,眼前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对待阿喜的感情是什么,若说只是怀着对待亲近的人一样照顾,他觉得又好像要多一些,若说是真的动了心,那么为什么一想到相伴一生他就又开始产生久违的不适感。
他眉心一紧,胸口逐渐起伏的厉害,面色也不太好,为避免发生更加不快的事情,他骤然站起身:“我出去一会儿。”
阿喜看着疾步出了门的人,慌忙跟着站了起来:“杨、杨晔.......”
他上前追了两步杨晔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惶然顿下脚步,曲紧了手指,所以新婚那晚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他过一辈子即使他亲口承认不喜欢梅小芝了也不会喜欢他。
是啊,他是个结巴,书生怎么会喜欢上他呢,一早就给了他忠告,偏是不听乱动心思,如今的试探无疑算是撕破了那张美好假象的纸,恐怕是再没办法粘合了,他就不该.......不该问的。
阿喜眼睛模糊,眼泪滑到了下巴上。
此后的几天,杨晔过得颇为折磨,他不知该怎么面对阿喜,然而阿喜却比他更担心怎么面对彼此,早饭避开他吃,晚饭则一言不发,沉默的像一盏昏黄的灯。
阿喜这样,他没觉得好过些,反而更为难受。
他知道,那日选择离开,伤了阿喜的心,可是他自己也乱成一团麻,根本无从给出什么安慰。
又过了几日,忙的腾不出脚的杨成来了趟家里,腐竹的名声打响之后,来求秘方的,想要入股的人不计其数,杨成一一都回绝了,这些事儿他做着主,一直没来找杨晔,只不过前两天赵勇也来找他了。
“入冬了大家都想找点事情做,赵勇也来了几趟,上回我们一道去走货腐竹卖的多好也是知道的,现下他来找我说想从我们这儿进货去县城周遭的小城镇去卖,你看这事儿可成?”
“小城镇卖也抢不了我们的生意,他和大哥那么多年的交情,想进货就拿给他吧,按照两根腐竹三文钱的价格算给他。”
杨成见杨晔答应,心里挺高兴的:“好,那事情就定下来。”
片刻后杨成又道:“你最近是怎么了,瞧着怪沉郁的,可是酒楼那边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没有,一切照旧。”杨晔淡淡道:“不过是入冬了,心情不如晴朗的时候宽敞。”
杨成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多大个人了,还因为时节变心情。”
杨晔只笑了笑,没答话。
赵勇来进货之后,制作腐竹更忙了一些,男人上工的上工摆摊儿的摆摊儿,腐竹的制作就是吴永兰和阿喜在干了。
有时候新的一批腐竹制作好了之后,吴永兰便会跟着杨成一起去县城摆摊儿,一来是可以去县城走走,二来杨成忙不过她也能帮着收收账什么的,两口子倒是很乐意做这些。
阿喜瞧着两人合拍,心下除了羡慕也别无他想了。
“今日我又要和你大哥一起去县城里,这等了好些时候赵勇都没有来取货,我们怕去晚了耽搁,要是他待会儿来了,你把家里的十斤腐竹给他。”
四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吴永兰的精神气头好的很,麻利的上了马车对阿喜说道。
阿喜把背篓放到牛车上,同吴永兰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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