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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一惊,又不敢变色,正想说些什么遮掩过去,却见薛开潮忽然少见的踌躇片刻,又放下了手里的笔,把他看了一眼:“算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舒君被这句话一吓,倒是瞬间恢复如常,也顾忌不上自己该不该说这个了:“我?我能去?”
    往常薛开潮每趟回家,总是要去薛鹭那里的,只是他们父子说话一向生硬冷漠,薛开潮也不爱带人去打岔。偶尔有几回薛鸢也一同去见长兄,看着面上是热闹了,实际上更是尴尬。薛鸢长袖善舞,也不动声色,薛开潮却受不了。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舒君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习惯,所以才不明白自己去了能做什么。但薛开潮总不是随便一说,心血来潮就要他去吧?
    见他犹自懵懂,薛开潮就知道,薛鸢确实是把消息瞒的极好,但他却不准备替他瞒下去,于是示意舒君过来,自己也是想了一想,才低声说:“我父亲……恐怕是不好了,我总该去看看。”
    舒君瞪大双眼,失声:“怎么会?!”
    薛鹭可是做过令主的人!就算如今下来了,也不该这么早就死吧?他才几岁,有一百岁没有?
    但这种事自然不能高声叫嚷,不用薛开潮说他也知道,说了一句还因吃惊没能高声,说完立刻就捂嘴了,倒是一副很乖的样子。
    薛开潮接着说:“这还得看了才知道,或许里头有什么,或许没有。总之得去一趟的。我原本想着出了这件事,若是被外人知道,薛家威势可就减去一大半了,所以趁早收敛收敛,看起来也像个样子。本想叫你就待在家里,但还是算了。已经快元正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趣味,就是出去玩玩,铺面也差不多都关了,有什么好玩?不如跟我一起去吧,桃源你还没有见过。”
    他说着,并不见有多悲伤的样子。舒君隐约觉得似乎他心里也不平静,但却不肯露出来。可那到底是不是悲伤和害怕呢?这事太复杂了,看舒君是看不懂的,如果真要知道,恐怕还得跟去。
    不过如今舒君也想不到这个了,他心里想的是如果薛鹭真的命不久矣,那薛开潮就是父母双亡了。虽然他自己太上忘情,或许真的不在乎,舒君却总觉得不是滋味。
    或许是近来每次看到薛开潮的时候对方都用一副镇静淡泊的模样暗暗撒娇的缘故,舒君现在也心疼他,忍不住就在他脸上摸了摸,柔声道:“那我就跟主君去吧。”
    不把他放在这里,终究也算是为他考虑,何况听刚才的话音,即使他没什么事出去转转也是可以的。舒君一时感念这是真的对自己好,不提防举止上就逾越了。他明白过来想要收手,却被薛开潮立刻捉住。
    看了他一会,薛开潮的肩膀忽然微妙的往下一松,神态也柔和了:“此次若是父亲真的有事,恐怕我们就要在京中常住,恐怕会有些不方便,你要陪我的事,还很多。”
    这话意味深长。舒君品了品,试探着问:“那……外头的事,主君也要管了?”
    外头的事纷繁冗杂,但如今说来最大的就只有一件,嗣皇帝。薛开潮要是立刻回了洛阳还好说,要是不回,那总不好继续不表态吧?他倒是能沉得住气,但外面人一定沉不住。好不容易群龙无首所以才安稳下来的局面,恐怕又要波澜频起。
    而之前那场宫城中的围杀已经开了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头,教给朝中所有无力直面薛开潮与他为敌的人,可以引入外援叫仙门之中想要令牌的人来杀他。一次被打服下去全部杀光不算什么,这个仇越来越深,可以被利用的人,想要翻盘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舒君只觉得这场面可怕。就好像一个兽群有几头野兽彼此之间不停互相攻击,终有一日混战波及整个兽群,恐怕根本剩不下来几个人。
    蚁多咬死象,人多自然也能杀令主。别的不说,令牌这种好东西,在某些人眼里怎么应该只属于一两家呢?
    就算是这独占鳌头的一两家,心里恐怕也不平。
    不过想到这一两家,舒君又想起方才薛开潮的说法:“方才,主君说,老令主一去,薛家威势就去了大半,这怎么会?主君如今才是令主呀。”
    令牌都传给儿子了,怎么外人还这么想?
    薛开潮眼里竟然似乎有了笑意:“你是忘了外人究竟怎么看我,还是从没有以外人的目光看过我?”
    舒君愕然:“可我也不是外人啊。”
    那还怎么看?
    可这话说出来未免不像,不是外人,难道是内人?舒君就不好再往下说了。
    两人在灯下说话,倒是有点闺房私语的意思,这话一说就更暧昧了。好在薛开潮也只是又多看他两眼,并不抓着这个话头不放,只是接着往下说:“你自然知道我许多的秘密,可外人对这些都是一概不知的。我生下来身上就有龙相,父母都未曾张扬,后来又屡次对外说我先天有所缺失,虽然极其利于修行,可也是险之又险……否则,有些人未必容我活到如今,这秘密恐怕也要早早暴露了。”
    舒君讶然:“原来是这样……”
    薛开潮又说:“所以这家中事务都有叔父管理,而仙门事务早些年他们还是去找父亲,我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令主罢了。这些年在外人眼里我都在勤恳修炼,对世事是一概不知,只靠着父亲和叔父支持。身边所用的人,皓霜刀是父亲传下来的,六个侍女里头倒有四个是叔父给的。至于我修炼的如何了,外面人又怎么知道?不过是猜测大概与某某差不多。孟家数次行刺,未必不是想探虚实。至于他们探到的虚实,你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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