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君仍然不愿相信,苦着脸接过药方。
幽雨憋着笑,神情控制得很好:“好啦,回去按方抓药吃上两天,多打坐吸收。人虽然是烂人,灵力却是好东西,你也不用多想,已经吃了,难道还能吐出来?这药只是给你开开胃,要是想吃饭就吃,不想吃饭就算了,我看你也快完全辟谷了,”
舒君的表情更苦。他当真不介意吐出来,一方面是因为身体难受,一方面是心里不舒服。但听幽雨的话就知道是吐不出来了,委委屈屈拿了药回去吃,顺便还被塞了一包新上来的蜜饯,什么海棠果,什么蜜汁山楂,都是又酸又甜的东西。
孟成君的灵力不好消化,舒君一不小心就入了定,再睁开眼身体倒是好了许多,至少是不想吐了。起来活动活动换了衣服,舒君就去找幽雨了。
近来六位侍女都忙得很,薛开潮不再刻意掩饰锋芒,连带她们也露了本相,一点遮羞布都不必蒙了,个个都凶得很,整天都在干全城大索的事,到处追杀那些尚未来得及逃出去的人。
薛家对此一言不发,夜里的灯火璀璨仍旧如常,只是大门紧闭,一时间在外人眼里显出格外的恐怖和森严。
薛鸢是颇为聪明的人,这时候自然一言不发,满脸愁绪,见到幽雨等人除了问问薛开潮的身体却不坚持要去看他之外,剩下的都是无论你们怎么安排,我照做就是了,大家俱为一体,一损俱损,侄儿受了伤我也很难过。
这倒是省了不少事。薛家闭门谢客,城中的肃杀气氛就格外沉重,始终挥不去。
舒君也算是小小闭关,醒来时已经过了五天。
这几天外头发生了不少事,但传进薛开潮耳中的却没有几桩,他还是安安稳稳在闭关的。
舒君醒了自然先去找幽雨,问问自己该做点什么。幽雨却不在,她的佩刀云师也不在。舒君无聊,又不好乱走,随便坐在廊下对着锦鲤池晃悠双腿,水面已经凝结,冰层之下的锦鲤大概也在睡觉,此处曾经也是花红柳绿,现在却都黯然了。
小蛇从他领子里慢慢游出来,一副困顿的模样,慵懒又娇气,在他脸上蹭一蹭,慢慢吐信。
舒君下意识伸手接住它,摸了两下又塞了回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可以趁这个时机多加调查,至少弄清楚薛鸢是不是他的目标之一。第一次毫无目的而只是调查真相的杀手如此笨拙,舒君凝神思索许久,仍然不知道该怎么针对自己的目标去查。
笨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查查薛鸢有没有别的心思,他的秘密是什么。
现在是白天,不过舒君也不挑,他的身份已经曝光,如今在薛家是很少有人查问他想做什么,为什么在这里的,于是干脆带着小蛇上房顶,观察一番薛鸢那边人来人往进出的规律,决定夜里再来探一探。
白天他也不方便,不好消失太久。
其实他并不担心能否查出薛鸢的秘密,因为他爬上墙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确实比从前灵敏迅捷有力了许多,虽然吃人有点太恶心,但效用却很明显。舒君也听说过有的邪门功法是会吸人灵力,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要考虑的太多,不能吸收则有爆体而亡的可能。他这次没有死多半是因为小蛇动嘴,孟成君其实有一多半都落在小蛇身上,然后才反馈到自己身上。
舒君探过小蛇的状况,发现它安静得很,肚子还鼓起一个包,像偷吃了鸡蛋,不禁有些后怕。虽然小蛇看似只是普通的竹叶青,可是身上那两片流光溢彩的翅膀就说明了它的不凡,若非有这样的灵兽,舒君未必能够侥幸存活。
他在房顶上避着人记下了薛鸢这里的规律和动静,认下了几张重要的人脸,揣测大概幽雨也快回来了,这才下去,悄悄回了薛开潮的院子。
京中一派肃杀,但舒君无缘得见,其实感受不到。幽雨几人虽然锋芒毕露看着新鲜,但舒君其实觉得她们这样也挺好,虽然陌生却不害怕。
他再去找幽雨的时候,幽雨正在洗手,鲜红血水散在清水里,她自己捞起柔软的布巾擦干双手,笑盈盈走近了舒君,身上还能闻到血腥味:“出来了?试过没有,感觉如何?”
舒君抬手把缩在袖子里的蛇头露出来给她看了看:“小蛇还有些懒,我倒是已经好了。有什么事给我做,现在也能胜任了。”
他还没有忘记薛开潮闭关前跟自己说的话,他闭关之后自己就要听幽雨的,而这段时间京中动静不小,也必须派上用场。
幽雨这次就没有动手摸懒洋洋的小蛇,不过听了舒君的话她也一点都不急,思索了一阵:“明天吧,你来找我,我带你一天,学会了就好,这件事挺好上手的。现在……”
她思索了一阵,忽然神来一笔:“不如你就去看看主君吧。”
舒君吃惊,不是很情愿去:“可是主君在闭关,如此紧要的时候,我去打扰不大好吧?”
幽雨左右望望,走到窗下拿起一个放在书案上的帖子,封的严密,纸张厚实光洁如同象牙,递给他:“主君如今身体虚弱,不同往常,我想总是不吃东西是不行的。正好,你把新上来的蜜饯和果子送过去一些,顺便把这封帖子也送去。”
舒君下意识接了过来,见上面只写着令主敬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送来的,又为什么在幽雨这里。既然幽雨已经这样安排,他也就答应了,打点好东西往花园后面的山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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