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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君不急着催马。他从镇上最宽的一条主路上过,自然见识到许多商户和行人。除了两侧各色各样的铺子之外,还有在路边摆摊甚至挎着篮子沿街叫卖的人。他在法殿虽然过得无忧无虑,但毕竟肃穆,这种凡尘俗世新鲜的热闹倒是久违了。
    时节已经到了八月,见到有妇人卖新鲜的荷花和莲藕莲子,舒君倒是一愣,随后想起此处毕竟地处南方,水网密布,地气也好,他想了想,就叫住那妇人,浑身上下摸出余下的银钱,把她卖的东西包圆了,倒也没有花完。
    那妇人没想到一清早做成这桩大生意,喜出望外,连连道谢,看着倒是一个朴实的农妇。舒君被她结巴着奉承,倒是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比她还更低微,只是个奴隶。如今倒是因薛开潮那一眼而成了她眼中的贵人,一时感慨万千。
    不过这莲花倒是新鲜且漂亮,大概是今秋最后一茬,和莲藕莲子一起采摘的,不仅有纯白色,还有娇嫩红色和鹅黄色,一部分已经绽开,不少还是含苞,放在水里大概能开很久。
    莲花是买给薛开潮的,法殿最高层也不知怎么造出一座莲池,薛开潮时常去那里,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厌恶。莲子和莲藕倒是舒君自己很久没吃了,闻到清香难免意动。
    他照顾了这妇人一家的生意,其他人看到也围了上来。秋天别的东西不多,吃的却不少。舒君不知道薛开潮那里是什么情况,自己又不是很会做饭,不好胡乱采买,于是又买了一篮栗子,还有自己做的糖桂花,也就够了。
    栗子,莲子,都可以当做零嘴吃,糖桂花和莲藕可以做个桂花糖藕,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味道都不错,也清淡,薛开潮大概也能吃点。
    其实,修道之人辟谷之后也不是绝对不吃东西,薛开潮就习惯饮茶,除此之外偶尔也吃一些新鲜点心。舒君就是有把握才买了这一堆东西。
    被他光顾的人自然高兴,剩下的人也悻悻散去。舒君心知这些东西一定是他们自家种的,吃不完所以拿出来卖了,也可补贴家用。虽然没有多少钱,但平民家里有这些进项已经很了不得了,能有个主顾全包了就是意外之喜。
    舒君心中没有自己在做好事的觉悟,马前马后挂好几个篮子,自己抱着荷花荷叶,驱马往镇子另一头去了。
    此地虽然有这么一个镇子,不算太荒芜,但对薛开潮确实算荒郊野岭,虽然幽泉说得清楚,出了镇子东面上山,山腰处就是薛开潮暂时住的地方,可舒君却想不到那是一座石头洞府。
    他还没有见过真正修仙的人用的洞府呢,见那石头大门上有两个门环,倒也兴致盎然,下马去叩响门环。
    稍候片刻,石头门开了,却是向两边滑开,倒是稀奇。舒君正讶异,门里露出薛开潮的脸。
    舒君更加吃惊,料不到是衣裳居家随意的薛开潮亲自来开门,而他手中提着好几个篮子,一手还拢着快要滑落下去的几支莲花,不仅腾不出手,居然都没法见礼,只好愣愣地叫:“主君……”
    分明完成任务那天还对月怅然,心想自己终究会越长越大,那一夜就是开始,再见到薛开潮不仅举止没有丝毫长进,居然还倒退了!
    舒君因自己这幅没心没肺的天真样脸红,薛开潮倒好似没有什么不满,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莲花,率先转身向里面走去,头也没回淡淡地吩咐:“把你的马也带进来。”
    手忙脚乱依言而行,舒君难免受宠若惊起来,跟着薛开潮进去后没话找话,呐呐问道:“姐姐们……都不在吗?”
    洞府里面幽深且寂静,还有滴水声。不过出乎舒君意料,开头不是宽敞的厅堂,而是一条石质**。这里没有天光,自然黯淡,又静得出奇,不出声实在尴尬。舒君又知道薛开潮的性情,不会闲聊的,只好自己找话题。
    薛开潮走在前面,不紧不慢,舒君正好能追上,答道:“她们最迟明天,也就回来了。”
    看来真是只有薛开潮和自己两个人,舒君心中猛然蹿上一阵异样的感觉,自己却不敢细想,低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这条路也没有很长,不多时就走了出去,眼前忽然亮堂起来。舒君下意识抬头,见到不知怎么回事,头顶居然是被掏空的山顶。
    ……这怎么可能?
    看起来着实奇怪,就好像鬼斧神工,谁故意从这里向上挖洞,把整座山走挖穿了一样。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舒君也感觉得到这里有法阵的存在,猜测大概是造出来的,并非真实。
    前面的薛开潮已经停下脚步,抬手指一指东面那条走廊,道:“这一面是住人的,另一面是放置杂物,还有厨房,你的马……往后面走,有一片草地,拴在树上好了。”
    看起来他倒是很熟悉这里。
    可是薛开潮自出生就在法殿长大,后来母亲死后就回了薛家,后来又到了法殿,怎么会熟悉这个地方呢?
    舒君明显察觉其中的不同寻常,于是一声不吭,将马带到后面,果然见到一片桃林,这个时节自然是桃子也没有,桃花也没有,叶子倒还勉强存在,于是也不多做停留,把马栓在这里,又回去料理带来的那些零碎。
    厨房不难找,东面住人,西面第一间就是厨房,中间是厅堂,虽然布置得简素,但却很舒适。洞府毕竟是用来修炼的,豪华奢侈就不适宜了,再说这里应该也有好多年没有人来过,厨房的水缸里居然有水已经令人意外,要是一样豪华奢侈,那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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