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阵脚步声就快到树下,突然一阵劲风袭来,白衡玉还来不及反应,就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
而后,一声沙哑的嘶嘶声在脑后响起,白衡玉下意识攀枝而下。树下之人长臂一揽,握住了他的腰身冲天而起。
薛轻衍骨指之间飞速捏出一个法诀击打出去,轰隆一声巨响。
薛轻衍抱着人于半空落地,白衡玉回头看到一条两人高的巨蟒倒在地上。
他后知后觉,这巨蟒就藏身在他方才躲避的树上,而刚刚是薛轻衍救了他。
经过前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薛轻衍虽然坏了脑袋,但是比起从前顺眼太多。也不再小肚鸡肠,大大方方的道了一声谢。
眼见着天色就要暗下来,白衡玉心底有些发慌,可好歹身侧还有个人陪着。
薛轻衍走向那已经死透的巨蟒,白衡玉还好奇他要做什么,就见薛轻衍用青光将那巨蟒的皮整块扒了下来。
画面有些恶心,白衡玉想吐,他匆忙转身,也不知薛轻衍是如何做到眼不眨心不跳还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的。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衡玉催促了一会儿,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正处理剥下来的蟒蛇皮的薛轻衍低低嗯了一声:“马上。”
没过一会儿,白衡玉感觉到头顶的雨停了,迎面扑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搞的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一抬起头,就见薛轻衍竟用那块蟒蛇皮做了一把伞遮在他的头顶。
他的心里嫌弃,一副不悦的模样,刚想从伞下出去,又被薛轻衍一把拉了回来。
薛轻衍道:“这里日入后会下一场酸雨,雨水具有腐蚀性,这火蟒的蟒蛇皮可以抵挡。”
白衡玉本不大相信,他一侧目,见四周趴在树上的虫子纷纷爬回树洞躲避起来,有几只爬的慢的被雨点打中,坚硬的甲壳都腐蚀出了一个洞。
白衡玉问:“你怎么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四周密不透光,根本无法凭光线判断时间。
只见薛轻衍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制表盘,表盘背后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十分金贵。而表盘上的刻度准确指明现在刚好酉时。
白衡玉嗤笑道:“看来你早有准备。”
薛轻衍并不回应他的挑衅,经过前些日子的磨合以及对自己禁言术的施展,如今他已经十分从容不迫地面对白衡玉的各色诘难。
甚至他现在心平气和地听他说这些话,都能感觉到几分可爱。
他面不改色地收了表盘:“过奖。”
挑衅失败的白衡玉:......
虽然他十分怀疑薛轻衍的脑袋还没有治好,本能想要离他远一些,但是迫于只有一把伞,二人只能紧紧挨着向前走。
因为薛轻衍的出现,白衡玉放松了警惕,之前施展的避身术都忘了,不小心被荆棘扎了脚,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
他生来矜贵,一身细嫩皮肉,是半点痛也忍不得的。
薛轻衍停下脚步,将伞交到他的手中,而后一声不吭地蹲下身。
直到脚腕被人小心抓起,鞋子被脱,白衡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四面都是荆棘行动不便,薛轻衍只从储物戒中取出伤药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包扎完后,他也没起身,微微换了个方向,背对着白衡玉蹲着。
白衡玉眨了眨眼,目光呆滞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而后,白衡玉撑着伞,薛轻衍背着他一路披荆斩棘向前走。
白衡玉的脑袋还有些发蒙。
他尝试着探出手去摸了摸薛轻衍的额头,他一做这个动作,就听见薛轻衍抢先说道:“没被夺舍,没被魔气侵体,也没发烧。”
仔细听来,他的话里还带了些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味道。
白衡玉还是接受无能:“那就是老天开眼,祖师爷显灵了。”
薛轻衍:......
两人走出许久,眼见着天色就快完全暗下来了,还是没有能够走出去。
白衡玉突然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薛轻衍心中想到:他在行水渊外遇见白衡玉时便不动声色在他身上拉了一条千丝线,这样就能保证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将人找到。
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凑巧。”
白衡玉并不对他的话有什么怀疑,只道:“那是挺巧的。”
二人又说了一些话,在白衡玉提到他已经测探过不是鬼打墙的时候。薛轻衍突然从被荆棘刮破的边角布料,然后每走一段距离便在树枝上系上一个。
这也是简单的测试是否是鬼打墙的办法,若是放在从前白衡玉必定要以为是薛轻衍不信他,还故意用这样的办法想打他的脸。
可是或许是薛轻衍这些时日换了个人似的转变,也或许是现在的氛围所致,他莫名觉得薛轻衍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又走出一段路后,他们遇上了第一个记号,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只是这些记号不像他们走的路线那样是直的,而且七零八落四处分布。
两人都意识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
薛轻衍眸光凛然:“的确不是鬼打墙,我们一直走不出去,是因为这些树是活的。”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雨点已经停了。一望无深的密林中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格外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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