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偏过头,似乎不愿意回想那天的事情:“......师父来看我那天,我也看到了,您领口处的痕迹。”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不过师父,就算你真的......真的那个什么了,弟子不介意的,弟子是真心实意喜欢师父的。我无父无母,出身低微,只有师父待我好,收我入门,悉心教导,还对我......对我关怀备至。”
白衡玉顿时就被他这一番话点着,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弟子知道。”青年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他,耀黑的眼眸里只倒影着白衡玉的身影。
恶狠狠地挨了一巴掌,陆浔唇角瞬间流下血来。
白衡玉咬牙切齿道:“滚!”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陆浔想追上去,却被结界挡在了外面。
晚上的时候外头下了雨。
一开始只是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得豆大,再后来越演越烈变成一阵瓢泼大雨。
夜里的解红洲比其他地方要更冷许多,一入夜,白衡玉往往要点个火盆才能睡觉。
陆浔立在雾黑的夜里,大雨倾盆而下将他里里外外湿了个彻底。
他浑身湿透,冻的唇色苍白,在雨中立着、等着。
只希望白衡玉能回头看他一眼。
直到他坚持不下去倒在雨夜中,白衡玉也始终没有出来看他一眼。
·
陆浔病了。
屈缙来找白衡玉递话,可是白衡玉吃了称砣铁了心。
“师父,你真的不去看看小师弟吗?小师弟梦里的时候都在喊师父呢。”
白衡玉一听更糟心了:“不去。”
“好吧。”屈缙见说服不了白衡玉,只得悻悻离去。
末了,白衡玉喊住他。
“师父你改变主意了啊!”
白衡玉面无表情道:“你告诉他,叫他抄写十遍《断情》和《清心》,再加五遍《知礼》,等他想通了,再来见我。”
屈缙见他表情不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在心里给陆浔抱不平:
师父太没人性了,小师弟都病成那样了,不去看看他还让人抄那么多那么多东西。师父最近真的好暴躁啊,怕死了,他最近可得少出现在师父面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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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玉在解红洲闷了许久,临夜的时候想出来散散步,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酌月池。
这回他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池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只有一轮孤清的明月倒映在池水中。
他慢慢蹲坐在酌月池旁,脱了鞋,将脚泡进去。
冻的他一个寒颤。
真冷,这薛轻衍皮可真厚,竟然能在这破池子里泡那么久。
他抬起头,游丝树满树抽丝随风飘荡。看着这些游丝,他的思绪也不自觉被带到他摘游丝给陆浔编剑穗的时候。
也不知泡了多久的池水,白衡玉的一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
半晌之后,他轻轻垂下眼睑,游丝树的影子在他身上漂移不定,最后他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
他看着水面倒映出自己的样子,眼前莫名浮现出陆浔入山门的那一天。
矮小瘦弱的少年穿着一身朴素到可以说上褴褛的衣服,垂着脑袋一脸紧张地立在大殿上。
在他喊出“陆浔”两个字的时候,忐忑自卑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亮光。
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也罢,谁让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呢。
白衡玉从池水中抽出腿,将双腿弄干后,穿上鞋,回到住处拿了一块有助于风寒的暖玉抹黑去了陆浔的居处。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四周弟子寝舍黑黢黢一片,陆浔的房间也没亮灯,想必是已经睡了。
他偷偷潜入屋内,站在光与影的罅隙之间看他。
陆浔闭着双眼,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心紧皱。
白衡玉伸出手去想抚平他眉间的褶皱,陆浔突然将他抓住。
他心下一惊,可是仔细看,陆浔还陷在梦中。
口中低低呓语:“别走,爹、娘,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白衡玉的心莫名软了下来。
他与陆浔一样都是孤儿,不过他运气好,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就算父母双亡,也很快就被百里芜深带回山门。一生之中,从没有吃过任何的苦头。
他想了想,反握住了陆浔的手:“为师在这里。”
好凉。
烧还没退吗?
白衡玉伸手去探陆浔额头的体温,感觉对方的睫羽剧烈颤动了一下。
他一低头,对方尚未醒来。不过情绪已经稳定许多。
过了许久,天上的月光开始偏移。
白衡玉轻轻从陆浔手中抽回手,又将带来的那块暖玉放置在他手心。
又见他脸颊烧红。
奇怪?怎么忽冷忽热的。
他施了个法诀,让人感觉凉快一些。
做好了这一切,白衡玉方才转身离去。
房门轻轻合上的一刻,屋内的青年睁开了双眼。
他的手心紧紧握着那块暖玉,又伸出一只手去触碰被白衡玉抚摸过的额头。
心跳如擂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亦辞.”营养液+5“wuhyuu”营养液+4“蓝霖”营养液+3“有星的洋”营养液+6“贫穷少女”,营养液+4“小铜钱”营养液+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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