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天道与道侣外,无人能窥探宿主神魂。但据八七分析,他或许有特殊秘法,应当知晓了宿主的身份。”】
也就是说,能猜到,但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他不是原主?
秦枢想起刚回列星宗时看到的原身手记,其中记载的师父是个淡泊随和的形象,应当不是嗜杀凶狠之人。
心下定了定,秦枢决定去一趟东山洞府。
潜意识不想让这事声张,他走了一条小路,翻越一座山头后,抵达
洞府面前。
察觉他的到来,洞府面前禁制解开,秦枢看不见里面情形,握紧灵均剑柄,踌躇片刻,仍是走了进去。
洞府里四处简朴自然,只有石床、石桌与石壁,像是最初迈入修炼一途的修士才会用的东西,带着返璞归真之感。
石床上坐了个老者,须发皆白,浑身精瘦。道袍穿在身上宽大素净,逍遥自在。
他进来后,老者目如阳春,并不说话,只将他细细打量一阵。
秦枢垂眸直立,没敢先行开口。
半晌,洞府中终于响起老者的声音:“秦枢是也?”
语气并无严厉,仿佛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秦枢行了一礼,心中忐忑道:“是。”
老者捻着胡须,轻轻叹息:“你非我徒儿。”
秦枢呼吸停滞一瞬,果然还是瞒不过么?这是来到修真界后,第二个识穿他之人,且只看了几眼,便能肯定地断言他非原主。
现下要如何?老者若问起他如何夺舍,他该怎么回答?
老者静静等候半晌,待秦枢呼吸匀和下来,才道:“你不必过于惊慌,这并非你的过错。”
何意?
秦枢愕然抬眼,但见老者目光悠远,暗含几分忧虑:“若我推算得不错……一切,当是我的错处。”
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秦枢眉间浮现一丝困惑,思索不久,想到一个可能性,眼睫微颤。
老者说的,难道是重生之事?
他的穿越和夺舍完全由系统一手主导,八七也说过,如果不是总系统出错,它是不会绑错人进错世界的。
因此,老者要是有什么错处,只会是在重生之事上。
果不出他所料,老者道:“我那徒儿心生执念,选的道亦是无路可退。身为人师,我未能将他引回正道,时运不济,大错已成……”
他的话里透着一股惆怅之意:“本该亲手将之诛灭,可叹我仍困于人之常情。为他逆天改命,回转乾坤……我以为他会悔悟。”
没有悔悟?
秦枢瞳孔放大,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老者这话的意思,岂不是意味着——原身还活着?!
……
“明白又如何?”楚江月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冷嘲似的笑容来:“我亦不会退缩。”
婉菁终于没了
耐心,蹙起好看的眉毛,道:“楚公子,不过一时欢好,你怎么还当了真?我这个人,最是讨厌纠葛。若你迟迟不知收敛,我不会顾念往昔情分的。”
见她脸上几分恼意,楚江月眼神柔和几分,似是追忆往昔:“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如此。”
真是奇了,一副与她相熟的口吻。
婉菁唇畔重新拾起笑意,神色莫测道:“楚公子,你似乎比我想得更熟悉我的脾性?”
她垂下眸子,复而抬起,绕着楚江月走了一圈,将他打量了个遍,自觉不是以前哪段露水姻缘:“我们以前并不相识。”
听了这话,楚江月眉头微动,终是压下眼底一丝落寞,低声道:“总会重新开始的。”
他问:“你可是喜欢秦枢那样的皮囊?”
天阴欲雨,风自北面而来。
“你很在意秦长老?”婉菁笑得温柔:“若是吃味,不妨试试杀了他?”
她靠得极近,近到楚江月能闻见她脖颈的幽香,仿佛一低头便能碰到她的额头。
婉菁声音婉转动听,好似呢喃般带着引诱:“说不定,你杀了他。我佩服你的勇武,就愿意与你结为道侣呢?”
楚江月喉头微微一动,主动退开半步,道:“如你所愿。”
他抬起眸子,似是看向远方,又好似看向某个人的身影:“是该拿回属于我的名字了。”
……
“他一直都在。”
老者慢慢踱着步子,从洞府这头走到那头:“我本以为,命格打乱,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暗水镇前,他本该来寻我。”老者叹道:“可他没有来。”
楚江月……竟是楚江月。
秦枢恍惚一瞬,又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
他反常之处太多了,若非谢临清承认在前,秦枢应该能发现他的纰漏,从而产生怀疑。
当初八七说的是“检测到重生者存在”,而不是某一个重生者的存在。是他狭隘了,下意识认为重生者只有一人,便是谢临清。
是啊,若非原主重生,楚江月何以性情大变,且对婉菁如此执着?
原来设下这场局的不止一人,难怪棋局错综复杂,暗线交错其中。
“前辈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做什么?”秦枢听见自己问了一句。
问到点子
上来了,老者定定地看向他,道:“我那孽徒前世犯下的大错已无法挽回,好在今生尚且不晚。但我观他迷途不知返,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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