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齐眼睛一瞪,咬牙道:“谁是下人?”
“你。”彩蝶不客气地回他一句。
张了张嘴,柳明齐想到什么,又把声音吞回去,倒是没反驳了,只是眼神还犹有不甘。
看到这里,秦枢发现了些不同之处。他本以为柳明齐和彩蝶是姘头,两人私下暗生情意,奈何一人无钱无势,一人为青楼女子,苦苦爱恋却不得相守,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他们的眼神与其说情人……倒不如说同伙更加合适。
“介绍一下你自己?”秦枢看向柳明齐。
听他这么说,柳明齐倔脾气又上来了,直接道:“你让我说我就得说?你谁啊你?”
彩蝶放下手,带着怒意横他一眼,这个不带脑子的家伙,能不能看清楚局势再说话。
柳明齐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在二人对面大大咧咧坐下,道:“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姓柳,叫柳明齐,你呢?”
“我为何要告诉你?”秦枢微微挑眉。
柳明齐没想到自己已如此坦诚,他却不按江湖规矩报上大名,立时便道:“你不说?是不敢说吧?啧啧啧,我说呢怎么刚才见你就觉得你不对,你肯定是个逃犯!”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来,绕过矮桌,围着秦枢上下打量:“哼,老实交代吧,不然我就去报官了。”
“你随意。”秦枢端起放在面前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俨然八风不动。
彩蝶又瞪了咋咋唬唬的柳明齐一眼,随即美目忧心忡忡看着秦枢:“公子,请不要介意,他从小脑子有点问题,院中姐妹都是知道的,彩蝶这就赶他出去。”
“我脑子没问题!”柳明齐一边说一边被赶到了窗边,执意争执自己没病。彩蝶只希望他快点离开,不要扰了自己生意,若是妈妈发起火来,她可承受不住。
许是柳明齐的声音大了些,门口很快传来脚步声,有姑娘轻轻敲门:“彩蝶?没事吧?”
“无事,你且放心。”听出说话的是与她交好的姐妹,彩蝶应了一声,又要推柳明齐。
“我自己能走!”柳明齐恼怒拂开她的手,一个纵身翻上窗格,很快消失在窗外茫茫夜色中。
赶完人,彩蝶将窗扇拉回来,紧紧关上,以免他不长眼色又跑回来,随后转身忐忑看向秦枢。
这位公子方才被柳明齐如此讥讽也不曾动怒,或许是个好人,希望柳明齐没有扰了他兴致吧。
彩蝶踩着轻软的步伐走回来,柔若无骨地靠上秦枢,烛火明明暗暗,眸中秋水也摇晃不定,她吐气如兰,在秦枢耳边道:“公子,让彩蝶为您按摩吧。”
秦枢拿扇柄轻轻把她推开了一点。
“……公子?”彩蝶忐忑又疑惑地问。
秦枢站起来,在矮桌上放了一块银子,随后走到窗边。
彩蝶不解地站起来,旋即又心想,莫不是公子恶了她?完了,若是公子告诉妈妈此事,那她定会被罚,彩蝶惶急地上前:“公子,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秦枢镇定地打开了窗,优雅翻过窗格,很快也消失在了夜色里。
他果然还是介怀柳明齐的,只是——彩蝶目光看向矮桌上的银子,目光疑惑,既然公子不满意自己的服侍,又为何要放银子给她?
柳明齐那厮……真是败事有余,彩蝶叹了口气,这位公子怕不是去寻他麻烦了,若是不提点,只怕明早看他尸骨都凉了。想到这里,彩蝶转身打开房门,唤了位交好的姐妹过来,跟她低声拜托了些事。
……
明月仍停留中天,月华如水,又轻又寒,映照着城郊半山望月亭中的那个影子。
秦枢慢慢摇扇,脸上热度终于退去一些。
彩蝶靠过来的时候,他脑子好像有根弦崩坏了,一片空白,一股热气直冲上来,趁着还没上脸,下意识搁钱走人,当场逃离。
“……”
太丢脸了,真的太丢脸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第二次。
加快扇风频率,秦枢按下心底不断涌起的尴尬。
可是,他前世并非如此?回想起前世的生活,大学时曾有学妹对他表白过,工作后也有女同事对他有好感,甚至还在某次饭局借着醉酒的理由靠在他肩膀上,如果不是他对那位女同事没什么感觉的话,估计两人早该在一起了。
秦枢皱着眉想了想,他对彩蝶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她长得不错,不该害羞成这样啊?难不成,彩蝶身上有魔力?或者,她是什么女主命格?
戳了戳系统,八七一声未吭,秦枢暂且把突发奇想按了回去。
呼出口气,秦枢找到回去的路,踏上归途。太晚了,他不会再回百芳楼跟彩蝶大眼瞪小眼,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秦枢眯了眯眼,修仙不需要睡眠,不如去找柳明齐玩玩,算上玉佩,他惹了自己两次了。能在一晚上招惹同一个人两次,也算人才。
从一座屋脊飞到另一座屋脊,偶尔踩上小楼楼顶的飞檐,没有屋檐遮挡,秦枢前行得畅通无阻,将半个蜀安城收入眼底。
过了两炷香时间,他看见了熟悉的客栈。
柳明齐从百芳楼那头被扔出来,偷了自己玉佩逃跑也没逃太远,说明他就住这附近。秦枢不急着回去,在周围转悠起来,仿佛耐心极好的猎手。
也许是他运气好,转了半圈,便看到一条小巷里,柳明齐揉着眼睛正要进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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