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不起剑,一腔热血也凉了一半了。
奸杀师妹,残害师母,偷盗宝物,勾结魔教,数条罪状他一力承担下来没有反驳,只为了偿还师父师母多年养育之恩,事发突然,他比谁都想知道为什么,可是师父快刀斩乱麻地就地处决了他,恩情再上,容不得他说半个不字,稀里糊涂地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各种原因,他也只想埋在心里,三年后和自己入土为安,再也不要有谁因为这些事,平白毁了清誉,反正他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不会去寻死觅活,也不想为自己求个真相。
破罐子破摔也要有个态度,扫地僧不收他,他就把这寺门坐穿,赖着不走了。反正手里的酒一时半会儿还够他喝,秦筝心一横,原地躺下,拉严了斗篷呼呼大睡。
你不收我,我就扎在你门口不走了,你奈我何!
不远处一间简陋的茶肆里,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下,在温庭云脚边跪了一地。
温庭云边喝茶边在翻看医书,少顷才开口道,“他去哪了?”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头也不敢抬地回话道,“宁吉寺。”
温庭云放下茶盏,疑惑起来,“他去寺庙做什么?”
黑衣人道,“陈大俊揪着宁吉寺扫地的僧人,要求出家为僧。”
温庭云愕然,“他要出家?!可有听到他怎么说的?”
黑衣人把所见所闻尽数告知温庭云,不敢有任何遗漏,听得温庭云眉毛拧成一团,“吃不饱穿不暖,还睡大街??他怎么如今过成这样……”
“还有,他说一日不喝酒会当场去世?!”
黑衣人道,“他是这么跟扫地僧说的,不过属下看陈大俊只是想赖那僧人,说的话不可尽信。”
温庭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他不是个想不开的人,去佛门怕是想躲着人吧。那扫地僧既然不愿意收他,他还赖着不走?”
黑衣人点头道,“嗯,属下见他睡熟了才得空回来跟主人禀报,想来……还窝在寺门口睡着呢。”
温庭云,“……”
这人是心里藏的事太多,还是当真什么都不在乎了,才这般无所谓的样子?
方才邀他喝茶,识破他身份的事该是两个人都心里清楚,不然秦筝也不会借故跑得那么快,但不管如何温庭云没有当面戳穿,已是想留些余地给他,让他明白自己没有恶意,即便知道陈大俊就是秦筝,温庭云也不会喊打喊杀地将他拿下,如今中原武林高价悬赏他的人头,温庭云废了多少工夫才找到这里来,见他虽混得落魄但没有颓丧抑郁,也放下心来。
只是七年过去了,秦筝好像一点也认不出他来,不过这样也好,他要做什么也不用顾忌太多,权当不认识也罢了。
温庭云垂眼继续看他的医书,边看边想着,既然寻到了故人,这人要再想跑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捧场鼓励支持我的小伙伴,鞠躬!!
第4章
温庭云把自己这点惆怅收起来,而后冷声吩咐道,“继续守着陈大俊,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及时汇报,你们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给他把生活所需的东西送过去,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别少,夜里凉,再安排个人准备床铺被褥,别送太好的,干净清爽即可,不然让人起疑。”
黑衣人悄悄抬头看了温庭云一眼,点头应下,不敢多嘴,主人要做什么事一向不许人问,只是这番出入南疆腹地,大费周章地运酒不说,还特意借着七刀门运镖的幌子,闹得谷中各方势力频频打听,可连他们自己都猜不到意图。
本以为温庭云亲自出谷定是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要处理,可来了畴昔镇好几日,天天喝茶听戏没干正事,今天偶遇了这个叫陈大俊的醉鬼叫花后,温庭云几乎调动了所有人手围着他一个人转,还忙不迭地让人把苏耽请了过来,众人心生疑惑,这陈大俊到底什么来头让温庭云这么上心细致地周全左右,还遮遮掩掩生怕打扰到他似的。
打扰他这么落魄可怜的讨饭生活?给他恩裳还要装成百姓送温暖,黑衣人们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这么多年才得在温庭云手下做事,谁想到今天居然要角色扮演去体贴一个叫花子。
可是温庭云既然吩咐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做不好提头去见,谷里规矩大,谁也不敢违逆他心意,纷纷闭着嘴扮街坊的扮街坊,盯梢的盯梢。
在宁吉寺门口睡得昏天黑地的秦筝当然不知道四面八方明里暗里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一个人,等他睡够了醒过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辰。
他饥肠辘辘的坐起,舒展四肢,摇了摇酒壶,舍不得喝,看了一眼进进出出的香客,正寻思着晚饭怎么打发,是去卖个艺凑点银子买馒头,还是等着那个扫地僧大发善心给自己送一碗出来。
他总觉得出家人不会见死不救的,便靠着墙这么干巴巴地等。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寺院里传来了饭菜的清香,果然是无人出来料理他,连轰都懒得轰了,人生失意到和尚都不想搭理,秦筝蔫蔫地打算起身去人多的地方晃荡下想想办法,这时一个年轻男子捧着饭菜放在了他面前。
秦筝的肚子不识时务地叫了一声。
年轻男子忍笑,客客气气道,“还没吃饭吧,内人今日过来上香,说你在这里坐了一天了,叫我抬一碗给你,你别客气,要是不够我再送一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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