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胸口的那个枪伤已经不出血了,但是周围的皮肤颜色变成了可怕的蓝紫色,季珩的脸色也染上了一层灰败,他就没有停止过出汗。
季珩一刻也没消停,他正在徒手拆卸那个歪曲变形的个人终端,他手上的力气显然已经大不如前,手腕甚至在虚虚的颤抖,金属外壳裂开后,他几次想将手指伸进缝里去都没有对准。
重金属的毒性是帝国后来开发的各种热武器的主要特征,也是杀伤力方面体现出的优势,即便初始的打击没有致命,无法根除的重金属毒性也会慢慢的将活物的身体机能破坏。
季珩此刻头疼欲裂,肌肉也酸疼无力,视野中的各种事物都在溶解成模糊的色块,他咬一咬牙,扬手用力的将那块儿个人终端砸在地上,嵌在里面的纽扣形状的发射器终于暴露了出来。
“哈。”季珩无力的笑了声,虚脱的仰头倚在土墙上。
“这个东西.”他将那枚发射器攥在手心里揉搓了两下:“是我们出去的唯一的希望.”
“这是什么呀!”雪莱看起来又要哭了:“一个纽扣,能有什么用——”
“这是信号发射器,运气好,没摔坏。”季珩用拇指又摩擦了两下:“要是我没了,你就拿着它,别弄丢了,阿远一定能找过来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了!”雪莱拼命摇头,眼泪纷飞:“你别死啊哥哥,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别乱叫人哥哥.”季珩浓黑的眉头拧起来,呼吸急促:“你可不能跟我死在一块儿.咱俩要是死在一块儿,让阿远看到了,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什么阿远!我不管什么阿远!”雪莱哆嗦蹭过来,倚在季珩的身边放声大哭:“你别死啊!呜呜呜呜——”
-
只是一瞬间,几个数字在个人终端的虚拟屏上一闪而过,随即堕入黑暗。
若是换做一般人,只会觉得被一阵点光晃花了眼。
偏偏此刻拥有着个人终端的人是宁随远。
只是零点零几秒的呈现,他的大脑却精准无误的捕捉到了,他霍然瞪大了眼,那一串坐标完美的在脑海中复刻出来。
“季珩!”他低声喊了一句,神思电转,随后阔步冲入休息室的大门:“我定位到季珩的坐标了!他没死!还活着!”
石破天惊,他的话将整个休息室从死气沉沉当中焕然拔起。
-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在封闭的矿洞内,雪莱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季珩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面色煞白,紧锁的眉峰都因为麻痹而暂时的舒展开来。
雪莱靠在他身边,一边哭泣一边持续的摩擦着那个小小的发射器,发射器的表面被摩擦的微微发热,雪莱不敢停,那是季珩昏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矿洞里的空气渐渐稀薄,雪莱感觉呼吸困难,他不敢再哭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季珩的侧脸。
这个Alpha生的真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Alpha都要好看,眉眼深邃,鼻梁挺直而阳刚,相由心生,这也的确是个很有担当的男子汉.就这么死了好可惜,好好可惜.
如果这一趟能出去,他一定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个ALpha,当仆人也好,当什么都好.
可好像,他们也出不去了。
雪莱摩擦那枚发射器摩擦的累了,他松开五指,抖了抖酸痛的手臂,忽的就生出几分无望。
人在死亡跟前,难免都会想要放纵一下,想要做一些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雪莱吐出一口气,转而张开手臂,大喇喇的朝着季珩拥抱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四周的土石发生了松动。
虽然被困在地下的这段时间,时不时的头顶就会掉土,但这一回,雪莱隐约觉得跟之前的都不一样。
好像是真的要塌了!四周都在剧烈的震动!
“啊啊啊啊!”雪莱吓得尖叫,死死的搂住了季珩的脖子。
一瞬间,他感觉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自下而上兜住了他,将他和季珩从土里狠狠的抄起来——
“哗啦”
粘湿的碎土落了他一脸一身,雪莱呛得直咳嗽,他觉得自己都要被活埋了,可就在这时,新鲜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宛如久旱逢甘霖,雪莱吐掉了满嘴的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一仰头看到了悬在夜空中的一轮冷月。
他从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加喜欢这轮月亮,这意味着他们又回到地面上了!
雪莱欣喜若狂,死死的抱着季珩大叫道:“哥哥!哥哥我们出来了!我们得救了!”
“咳咳咳.”季珩破天荒的有了点儿反应,他痛苦的拧着眉头,脖子后仰:“呛死我了.这奶腥味儿.”
雪莱:“.”
但没什么能比劫后余生更让他开心的了,雪莱不想计较这些,他欢欣雀跃的扭过头,顺着兜住他们的机械铁臂缓缓的向上看,看到了一座大型的绿皮挖土机。
坐在透明的驾驶舱内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身姿挺拔如竹,一手稳稳的握着手挡,长腿微屈的抵在舱底,轻薄衬衫,胸口别着一个月型的暗金色别针,气质高贵而典雅,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明晃晃的像是上好的蓝宝石。
他面色素白,与那冷月几乎是一个色调,看着叫人心底发寒,
雪莱只觉得对方有几分眼熟,随后,他依稀感觉.自己仿佛是在照一面加了美颜滤镜的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