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爱人之间都经常不是那么一回事。
既然他前期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就不能给他们反手捅他一刀的机会。
不过这个时期的穷人也没什么力量,最多给池晏一点“民心”。
毕竟就连在现代,近代史上都是先团结的工人阶级,农民那都是后期方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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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圣城的暂时平静相比,弗兰度的士兵显然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了,他们的食物还没有吃完,但也不能顿顿吃饱,毕竟有这么多人,敞开肚皮吃,再多的粮食也吃不了多久,而且还要留下一部分,之后打仗充当口粮,将军又收到了几封信,都是国王催促他开战。
将军硬着头皮拖到了现在,实在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再拖下去,他担心国王不会允许他们再回弗兰度。
他家人还在弗兰度,即便他狠心抛弃家人,他的士兵也没有那么狠心。
家之所以是家,除了家里的人以外,还有家乡的土地,家乡的一草一木。
“将军?”小兵正在给将军洗内衣,作为将军的亲兵,他有一堆事需要忙活。
内衣洗了还不能晾晒,这个天气挂出去就是冰坨子,只能扭干以后在室内慢慢烘干。
将军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陛下又在催我了。”
小兵也无话可说,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将军,冬天结束之前,我们必须要打过去。”
不打过去,他们没法交差。
而且小兵也觉得他们将军实在太胆小了,这种性格说好听了是谨慎,说难听了就是胆小。
他们都已经走到这儿了,从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没有退路,要么打要么逃,总得选一条路,可将军既不敢逃,也不敢跑。
多亏他有个好姓,生下来就是贵族,否则按能力,下辈子他都当不了将军。
命运有时候总是垂青傻子。
小兵悄悄的叹了口气。
但他们确实不能再等了。
将军失眠了两天,每晚都睁大眼睛看着头顶,头疼欲裂,但就是睡不着。
他的母亲就掌握着兵权,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母亲的铁血教育下,从会走路开始就要学会拿武器,十岁就被母亲丢到士兵当中,和士兵们同吃同住。
可即便是这样,母亲死的时候仍然不想让他接任。
只是除了他以外,母亲没有另外的孩子。
那时候他还不服气,他也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现在他明白了,母亲没有错。
是他……接不下这么重的担子。
他可能能当个厉害的士兵,但当不了厉害的将军。
他总是希望把一切都安排好,稍有风险他就想换一条路走。
最后哪一条路都没有走通。
前段时间他总是做噩梦,梦见母亲站在风沙中,手里拿着重剑,一次又一次把他打趴在地上,他哭着喊着问:“母亲!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你的孩子!”
母亲只是抿着唇,用一种怜悯的,悲哀的眼神看着他。
“布德,你总是不明白,我们对陛下来说,只是一把刀。”
“如果这把刀没有杀人的本事,没法打胜仗,我们连路边的石头都不如。”
“其他贵族有自己的领地,我们没有,我们只能依附于陛下。”
母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的母亲并不是个美丽的女人,她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活在风沙中,双手布满老茧,脸上的皮肤被风吹的皲裂,因为只用重剑,她的手臂比男人的更为强壮,但她的脊梁却再也打不直了,她只是说:“布德,如果有一天你死在战场上,不要怕,妈妈一定在等你。”
后来,母亲死了。
母亲死的那几天,他该吃吃该喝喝,甚至在母亲的葬礼上都没有流泪。
对于母亲的死,他一直没有真实感。
毕竟从小到大,他都觉得母亲无所不能,她强大又严厉,她手里的士兵都对她唯命是从。
他不敢奢求能像母亲一样,只求能及其一。
只是现在,他终于明白母亲的话了,可他也没有回头路了。
布德忽然哽咽起来,他捂着脸,在黑夜中无声哭泣,为什么他不像母亲呢?
如果他像母亲,那他现在一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怎么做。
布德又失眠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他才短暂的睡了一小会儿,等他醒来,就让自己的部下去点名,整理好粮草,他们该出发了。
部下们也知道国王催了好几次,说不出继续留在这儿的话。
只能下去让士兵们做好准备。
当粮食准备好,士兵们准备好后,他们就踏上了真正的征途,只是他们心里没有雄心壮志,只有惴惴不安。
虽然国王承诺会有后援,但是他们现在毕竟是在异国他乡,在敌国的腹部,如果出现意外,他们才是被围剿的那个。
布德骑在马背上,他裹着兽皮做的披风,冷得发抖,他穿着尖头靴,转头看跟在身后的士兵们。
骑兵还好,骑兵后面的步兵只能低着头,弓着腰,脑袋顶着寒风往前走。
前往圣城的路不好走,但因为是深冬,一路上他们也没遇到人阻拦,附近的城市领主不会天天让卫兵在城外巡逻,就算领主下达了命令,卫兵也有办法偷懒,阳奉阴违,天黑之后,他们就会就地休息,挤在一起取暖,睡不好,也吃不好,赶路的时候甚至不敢说话,唯恐一张嘴就喝进一肚子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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