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池晏还叮嘱道:“你房间没壁炉,就去我房间休息,壁炉里有炭,你把火点起来就行,房间里有沙发,你抱床被子过去就行。”
池晏对卡迪说:“你低头。”
卡迪把头低下去,池晏伸手,用手背碰触了一下卡迪的额头,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判定卡迪没有发烧,但有可能是感冒,他眉头微皱。
卡迪紧张的屏住了呼吸,领主大人不怎么皱眉,一旦皱眉,他就像被一双手捏住了心脏。
池晏在忧虑这里没有治感冒的药,他叹了口气:“让他们给你兑点糖水,要热的,你喝了以后就睡一觉,房间的窗户你也要开一个小缝,好好通风,知道吗?”
卡迪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池晏:“那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池晏就拉着克莱斯特离开了城堡。
只剩下卡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座石雕。
守在门口的男仆不知道卡迪犯了什么毛病,只是偷偷翻了个白眼,什么事都抢着干,恨不得领主身边只有他一个男仆,病倒了才好。
就在男仆心里冒出无数恶毒想法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一声脆响。
男仆循声望去,发现卡迪举起手,又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男仆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己打自己,这人有什么毛病?
卡迪抬起头,他眼眶通红,愧疚让他喉头哽住,他不明白自己昨晚怎么就被老鲍勃说动了——大人对他这样好,他竟然怀疑大人不把他当人看。
他想起了管家,想起他离开前管家对他说的话。
“这么多男仆,大人只带了你一个,你要对得起大人的信任!”老管家严肃冷漠,一如多年前卡迪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只是那时候的卡迪,还是一个孩子,在城堡里只能干打扫的活,谁也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会成为领主的贴身男仆。
卡迪自己也没想到,他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无论老管家的道理是多么的没有道理,他都努力去做到,去记住,他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和白眼,终于走到了今天。
可能是领主大人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他产生了错觉。
卡迪又给了自己一耳光,这一耳光用尽了他的全力,他的脸颊通红,慢慢的肿了起来。
他被老鲍勃蛊惑了。
“你以为你有多重要?你跟猎人养的狗没有区别。”
“只要你对你的领主没用了,他就会轻易抛弃你。”
“你的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老鲍勃轻声对他说:“难道你不想试一试?不想试一试在他眼里你到底算什么吗?”
“你长得这么好看,就没有其他想法吗?我看他身边那个黑发男人不一定比你好。”
“原本领主身边最亲近的位子应该是属于你的。”
卡迪咬着唇,他从没有这样内疚过。
就算大人真的把他当一条狗又怎么样?他以前过得还不如狗呢。
他心中的奢念在昨晚被无限放大——他不想当领主的狗,甚至不想当他的贴身男仆,他幻想着有朝一日,他可以取代克莱斯特的位子。
这奢望日以继夜的折磨着他,他总是忍住不去想。
可昨晚,他一整夜都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为什么?
卡迪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
他对领主大人是有用的——不是床上的用处,他应该为此感到骄傲,而不是因此去嫉妒克莱斯特,他对领主大人也不是爱情。
他只是希望大人能看着他,能夸奖他。
任何感情到了极致,都能把人折磨的面目全非。
卡迪走向了走廊,剩下站在门口的男仆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池晏离开城堡后还对克莱斯特说:“卡迪好像有什么心事。”
克莱斯特的声音有些冷:“无论他有什么心事,只要他有背叛你的念头,就该死。”
克莱斯特对池晏身边的人没感情,对他来说,那些人就是摆设,像是会移动的花瓶。
卡迪跟在池晏身边那么久,克莱斯特也只记得对方是个金发的年轻男人,总用一种让他觉得不舒服的目光注视着池晏。
要不是池晏看重他。
克莱斯特早就……
池晏眨眨眼,他的手还在克莱斯特的掌心里,非常温暖,他脑中灵光一闪,有些惊讶地问:“你不会是吃卡迪的醋了吧?”
克莱斯特转过头,欲盖弥彰地说:“怎么?不能吗?”
池晏:“……能是能,但这个对象你挑的也太不讲究了。”
池晏叹了口气:“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喜欢男人,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可不是种马。”
克莱斯特眉头微皱:“种马?”
池晏乐呵呵地解释道:“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上一个,只播种,不负责。”
克莱斯特:“……”
他头一次知道种马还有这个解释。
“我知道我优秀。”池晏大言不惭地自夸自擂,“但是也没好到人见人爱的地步,卡迪他就算喜欢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我清楚着呢。”
池晏以前就见过班里的两个女同学,因为感情太好,同吃同住,其中一方要是跟别的女生走得近了,另一个就会生气,就像恋人一样,容不得她们的友谊里有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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