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牛头人们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
他们只用照顾那些酒。
原本池晏还担心其他种族的奴隶会认为牛头人要干的比他们轻松,会心生不满。
结果除了牛头人战战兢兢以外,其他奴隶一点意见都没有。
池晏还很好奇地去问了厨娘安娜。
安娜说的很直接。
“没有人酿过酒,如果酿坏了,就是他们的职责。”安娜说的理所当然。
如果领主让奴隶去办一件事,奴隶却没有办好,那么一定会被惩罚。
而惩罚是很严厉的,多数奴隶都会因惩罚而死。
所以一旦犯错,基本就等于死。
没人想死,哪怕是奴隶。
于是吃完饭,池晏就找克莱斯特聊天去了,他有些忧愁地问克莱斯特:“你觉得我把领地里的惩罚改一改怎么样?”
现在的惩罚方式就是把奴隶吊起来打。
吊上一天一夜,还要面对毒打和一次次的泼水,就是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
更何况奴隶们常年吃不饱肚子,营养不良,来这么一遭,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克莱斯特看着池晏,他问道:“你想怎么改?如果不够严重,是管不住人的。”
这个池晏倒是清楚,如果惩罚力度不够,那么一些偷懒的人就会变本加厉,只要他们放弃努力会带来的好处,池晏也不可能直接把他们打死。
“那就把他们赶出去。”池晏觉得这个办法最好。
克莱斯特却摇头说:“如果他们出去了,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在私自酿酒,打造武器,还偷学了圣院的织布机,你会面临无数敌人,而你缺乏自保的能力。”
池晏看着他:“那……我能怎么办?”
他没有惊讶,一切都得摸索着来,他又不是管理型人才,有那个本事他还学什么美术,早就去学企业管理了。
说不定一毕业就能接到全国一百强的offer。
池晏瘫在椅子上:“我真的想不出来。”
让他想怎么提高粮食产量,或者怎么酿出黄酒都可以,让他想怎么惩罚人,他只能想到满清十大酷刑。
奴隶偷个懒,他就给人上十大酷刑,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
而且关监狱也不管用——监狱里有吃有喝,说不定想要偷懒的人巴不得进监狱,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还不担心饿肚子,岂不是美滋滋?
现代的办法不能照搬到这里来。
池晏在现代接受的东西,在这里没法实施,这里还是奴隶制,不讲究什么平等民主,也没人知道自由两个字到底有多重要。
“克莱斯特。”池晏眨巴眨巴眼睛,“你有什么想法吗?”
克莱斯特笑了,看来池晏也有不擅长的事,于是他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们饿肚子,不干活就没饭吃。”
池晏:“可是现在奴隶都在一起干活……”
混在一起的时候最不好分辨。
而且又没有那么多管事的能每个都盯住。
就在这时,池晏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把每一个种族打乱了,分成小组就好了!”
相同的种族有时候会互相包庇,但混在一起就不会了。
他们会互相监督,互相竞争,进入良性循环。
池晏感激地看着克莱斯特:“谢谢你。”
克莱斯特伸出手,他很想去摸一摸池晏的头,但是最终忍住了,又把手收了回去。
池晏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就摸了脑瓜子,很是兴奋地回到房间,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刚刚想出来的办法。
他也知道领地里还有许多规矩需要改,不过他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吧,反正他的时间还有很多。
牛头人托比正在搅拌葡萄酒,他有些害怕,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干着同样一件事的族人们,每一个族人都很不安。
他们干过最精细的活,就是把树根从地里挖出来。
托比咽了口唾沫,他是同族们公认的胆子最大的人,为了这个“公认”,他都要第一个动起来。
于是他拿过旁边干净的木棍,小心翼翼地放进缸里,用自己最小的力气搅动起来。
他也不知道搅到什么时候最好,当缸里的小泡泡都消失了,托比就拿出了木棍。
他对同伴们说:“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同伴们有样学样,他们自己不敢拿主意,只能期待着有人来拿主意。
等把缸重新封好,牛头人才松了一口气——他们觉得开荒比干这个轻松多了。
直到离开仓库,牛头人们才小声说:“如果我们搅的酒酿坏了,大人会怎么惩罚我们?”
牛头人们齐齐地打了个哆嗦。
托比这时候站出来说:“不会的!我们是最听话的!”
但牛头人们自己可不这么想,他们一直都很听话,但是以前的领主惩罚他们的同族时可从来没有手软过。
有个牛头人小声说:“这个活太难了!”
同族附和道:“是啊!”
好像他们刚刚做的不是搅动酒缸,而是去发明飞机一样。
托比也很担心,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是这里最镇定的牛头人,他说:“大人是个仁慈的人!只要我们好好做大人交代我们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受惩罚!”
这话说的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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