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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种感觉,很难说清楚。
    他揉了揉眉头,等着下一批试镜的群演。
    王保强和其他几名群演一块进来,他前些天在工地干活,今儿才得空。
    他穿着一身破旧的灰色运动服,是和他住在一个院子的服装小贩送给他的,衣服厚实,干活耐磨,不怕脏。
    他的个子矮,站在其他人后面,只从人缝里露出一张脸。
    群众演员太多,李洋不可能一个个试镜,一回来上四五个。
    先看外型,模样高大周正的,眼神机灵的,穿着打扮时髦的,通通不要。
    到煤窑上打工,下井挖煤,不是说非要土拉吧唧的,只是这个角色要带着土气,或者叫做质朴的气息。
    李洋扫了一眼,前面的几个人都不合适,然后,他看到了一张脸。
    “后面那位小兄弟,你往前站站。”李洋指着王保强说道。
    王保强挤了挤,站在了李洋面前。
    李洋打量了一番,这个形象和他脑海里的元凤鸣有些重合。
    “你叫什么名字?”李洋询问道。
    “我叫王保强。”王保强努力的用普通话回答。
    他吃过亏,练过普通话,虽然说的不标准,好在有模有样了。
    李洋翻了翻面前的一叠纸,这是群演们填写的表格,找到了王保强。
    “你用家乡话随便说几句,说什么都行。”李洋要求道。
    王保强愣了愣,不过既然导演这么说了,他就用家乡话介绍了自己。
    李洋听完,觉得这下子味道就对了,他把其他人打发走,和王保强聊了聊,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
    “导演,俺长的不好看,脸上有麻子,你为什么选俺啊?”王保强不解道。
    “你符合我对角色的感觉。”李洋如此说道。
    第六百二十九章 镜子
    王保强离开宾馆,走在街道上,脸上掩不住的兴奋,他觉得自己走运了。
    他其实并没有弄清楚要演什么角色,但不管什么角色,他都愿意演。
    “保强,你有什么要求?”刚才在宾馆里,李洋询问道。
    “没要求,管饭就成。”王保强回答道。
    王保强不是不懂,做了那么长时间群演,他明白这是导演问他要多少片酬。
    只不过,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谈。
    按照京城的市场行情,群众演员一天是三十块,特殊群演一天八十块,如果是有台词的配角,一天至少一百块。
    导演说这部戏要拍一个月,怎么着也要好几千块。
    他怕自己说多了不合适,干脆不说了,人家给多少就拿多少。
    在李洋看来,这就是淳朴。
    他不在乎王保强有没有演技,在乎的是这人身上那种原生态的淳朴。
    放在七八十年代,这种人一抓一大把,到了新世纪,身上还保留着淳朴味道的人不多了,尤其是在大城市。
    社会上精明的人越来越多,机灵的孩子被称赞,老实孩子成了反面教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淳朴”这个词和傻联系到了一起,说一个人淳朴不见得就是一种褒奖。
    李洋见了数百位群众演员,给他留下淳朴印象的不多。
    有些人看外型挺朴实,一开口说话就透着一股伶俐劲,有些人或许刚进城的时候老实腼腆,但在城里待久了,也会变机灵。
    王保强是最让李洋满意的一个。
    王保强的戏份不重,在电影里算是配角,整部影片有四个重要角色。
    两个骗子,一个受骗者和一位出卖身体的年轻女子。
    故事主要围绕着骗子和受骗者展开,两个骗子伪装成王保强的亲戚,介绍王保强到煤窑挖煤,打算在井下害死王保强,从而拿到赔偿金。
    但在相处的过程中,其中一个骗子良心发现。
    看到王保强想起了他家里的孩子,不忍下手,和另一个骗子闹出了矛盾。
    于是,两人互相猜忌,在井下发生冲突,厮打起来,死在了塌方之中,反而王保强活了下来,拿到了赔偿款。
    这部戏的重点在于两个骗子的心理变化。
    他们虽然是谋财害命的凶恶之徒,但偶尔心中还有一丝善念,把害人后拿到的赔偿款寄回家里,让孩子读书,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这说明他们的人性还没有彻底泯灭。
    只是,当其中一个人想要罢手的时候,另一个人变得凶狠起来。
    两个骗子正如一体两面,分别代表着善与恶,王保强就像是一面镜子,这两人通过王保强映照出自己的内心世界。
    重头戏在两个骗子身上。
    王保强只要本色演出,把农村娃的那种青涩、腼腆和单纯展现出来。
    李洋没有到农村的学校里招演员,一个太费时间,还有就是从学校里找到的孩子对演戏没有概念。
    群众演员有演戏经历,知道拍戏是怎么回事,不用手把手的教。
    李洋把选好的演员名单交给好梦公司派来的制片人,公司要和演员签合同。
    如果是李洋自己筹资拍片,这些事情他能做主,现在由好梦公司投资,就算是一部小成本电影,也要走正规程序。
    包括向电影局申请拍摄许可证,拿到厂标,和剧组成员签合同等等。
    无论电影能不能在国内上映,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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