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编剧都不是自己在家里闭门造车写剧本,而是找个地方几个人坐下来闲聊。
不论聊什么,反正就说些自己认为有意思的事儿,然后大家开始讨论,要是觉得故事还行,就把大纲写出来,几个人分工写剧本。
所以,一部电视剧都不会只有一个编剧,而是大家共同劳动的成果。
电影相对来说要独立一些,因为电影时间短,需要前后风格保持高度一致,最好是由一个人主笔,其他人只是参与讨论,提供意见。
每一个剧本的产生都需要不断的讨论和修改,才能最终成型。
姜文现在的状态是脑子里想法太多,什么都想涉猎,却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想拍摄一部能够表达他所有想法的电影。
这就是聪明人的坏处了。
他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一点,问题是怎么找一个合适的故事把他的想法都装进去,还要保持协调,不让观众觉得突兀。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演员,他对自己要执导的第一部电影野心有点大。
“姜哥,你这样不行,你不能把自己的经历都写进去,这没法写啊,咱们写的是电影剧本,不是你的个人传记。”林子轩无奈道。
“怎么没法写?《活着》不就是一个人一生的故事嘛,你不写的挺好。”姜文抬杠道。
“那是虚构的现实,你这个是对现实的虚构,还有这些影射和幻想,都太深奥了,不说观众能不能看懂,估计审查都过不了。”林子轩摇头道。
“那些西方的大导演都要拍一两部观众看不懂的片子……”姜文争论道。
“停,咱们先别说那些伟大的导演,你这部片子总要找投资吧,你不能拿这样的剧本去找投资,总要是一个能让人看懂的故事。”林子轩劝说道,“等你在导演圈混出名了,大把的人愿意投资你的片子,到时候你再拍这种让观众看不懂的电影。”
林子轩知道和姜文争辩绝对赢不了,姜文能说出一套套的歪理邪说,让你觉得他讲的似乎很对,但仔细一想又没有道理。
比如,姜文觉得《活着》里的福贵原本出身地主家庭,在土地改革的时候肯定会被划为地主,接受批斗,很可能会死于非命。
但由于福贵先前赌博输光了家产,成为了贫农,幸运的躲过了一劫,从而活了下来。
由此,他认定福贵非常聪明,是大智若愚的类型。
这让林子轩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他不会和姜文争辩,只拿现实说事,现实是作为一名新人导演,如何能拉来投资。
姜文是华国的一线男演员没错,演而优则导也没错,但你不能拿着一个不靠谱的故事去糊弄投资商,你还没有在导演这个行当证明自己的价值。
投资商讲求的是利益,不做慈善。
“那你说怎么弄?”姜文郁闷道。
他聪明,有想法,不过要把想法转化成文字,再把文字转换成影像,这需要一个过程。
他找林子轩就是因为自己理不清头绪,想找人帮他捋一捋。
“咱们先选取一个片段试试看,你最想拍摄的画面是什么?”林子轩引导道,“你回忆的时候觉得最美好的片段是什么?”
“那应该是在五号大院的时候,那时候我在京城72中上学,整天无忧无虑,当时有个家伙弄了一把吉他和一部老式的手摇电唱机。我们一帮人就逃学出来,聚在一起弹吉他,学唱英文歌,也一起学抽烟,学着谈女人。”姜文想了想,回忆道。
姜文是大院里的孩子,这个大院指的就是京城里的部队大院。
五号大院在京城六步街很出名,院子横贯内务部街,前门开到内务部街,后门已经伸到了演乐胡同,里面不知道容纳了多少户人家和多少孩子。
因此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大院文化”。
在京城,对于林子轩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来说,部队大院显得很神秘。
这些大院虽然在京城,但更像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城市,每个大院的面积都很大,所有的部队大院基本上都是统一制式。
里面有自己的办公区、生活区、食堂、服务社、礼堂、俱乐部、游泳池、医院、车队、幼儿园、小学等等。
他们有一个完整而独立的生活圈子,不怎么和外界接触。
大院里的孩子大多都会选择到部队上发展,也有考上大学选择别的职业,在京城的影视圈里不少明星都出身部队大院,这些人同样是一个圈子。
而且,最好不要得罪大院里的人,他们特别的抱团。
“那行,咱们就写这个吧,你过去的青春时光。”林子轩决定道。
“这个能行吗?怎么感觉不靠谱啊。”姜文疑惑道,“我想拍的可不是一个青春片,那太肤浅,没有内涵啊。”
“姜哥,咱们讲的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这么一说是不是就觉得特有内涵。”林子轩调侃道,“等写出来你就知道了,不满意以后再换一个呗。”
他心里已经有了底稿,只是让姜文自己说出来而已,姜文想拍的是那段青葱的岁月,那段美好的回忆,也就是林子轩记忆中的那部《阳光灿烂的日子》。
《阳光灿烂的日子》讲述了70年代初的京城,大人们忙着“闹革命”,学校停课,某个部队大院里一帮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们整日沉溺于打架和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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