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是收了他,把他送到了军队的伙房,让他去干些杂活。
他还在信里写:“如果是你,你可会这么做?”
于知非在心里回答他:“自然会。”
于渊天知他一贯是个温柔善良之人,于渊天却从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善良了一把。
信的末尾,他写:“我很想你。”
他用最直白的四个字表达对他的想念。
于知非再次提笔,想写些什么,可到底作罢,他心底的那些话,说都说不出来,更何况是写出来。
迟疑停顿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收了笔,看向那送信的,已不知是换的第几个人了。
对方问道:“爷,您这……”
“捎句口信吧,”他说,“就说我一切安好,不必挂忧。”
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朝堂也一切安好,不必挂忧。”
那送信的迅速走了,一旁的小栗子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爷,朝堂哪里是一切安好,都快翻了天了,您怎么一句也不提!”
于知非将宣纸折了又折,道:“他远在数里之外,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小栗子怔怔的看着他,张了张嘴。
于渊天离开时,摄政王由虞相暂代,前几日,三王爷却回来了,他看似是一个人回来的,但于知非就是不用脑子琢磨,也能猜到,三王爷定然带了兵。
当初先皇身亡,他的一干儿子,没一个是省心的,眼看着于渊天要拿下大权,哪个党羽不是一瞬间全都暴动要将于渊天从高处踹下去的,唯独这个三王爷按兵不动。
于渊天浴血一夜,把于家这一辈的人解决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三王爷。
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太后的儿子,从小与他关系尚可,另一方面,却是于渊天没能寻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也要了三王爷的命。
他登基后,三王爷自请去了蛮荒之地,建府镇守,几年的时间,从未回过京城。
而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他却回来了。
他回来,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20章
小环战战兢兢的站在一侧,张了好几次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小栗子听罢,却道:“爷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于知非没说话。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环,淡淡道:“你要说什么?”
小环跪下去,头嗑在冰凉的地面上,声音很低的说道:“爷,刚刚,刚刚太后那边寻了人过来请爷,说、说是要同爷您下一盘棋……”
于知非道:“知道了。”
他站起身,将豪笔搁了,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小栗子有些急切的又开了口:“这都什么时候了,爷还往那边跑?”
于知非步伐微顿。
小栗子道:“奴才今天就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也要说一句——奴才觉得爷您当真是没长心的!”
于知非扭头看了一眼小栗子:“怎么说?”
小栗子道:“陛下待您还不够好么?”
于知非蓦地笑了,他扭过头,背对着小栗子,眼眶微微泛红,往外走。
他的声音被这夏季的这一缕风给吹了过来,重重的落到小栗子的耳中去:“够好了。”
“那您还……”
可惜他承不了这份情。
这份情太重,太沉,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承受不住。
作为帝王,于渊天待他已经够好了。
他何尝不知道,于渊天为他承受了这世上多少的不堪入耳,又何尝不知道,因为他,于渊天这位置坐得有多不稳。
于知非迈入乾明宫,长廊上点了一长串的红色灯笼,红光映在墙上微微摇曳,像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
正厅里不止太后一人,虞子婴正在同她下棋,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于知非。
于知非见了礼,虞子婴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了位置,于知非在她的位置上坐下了。
太后先看他一眼,紧接着意味深长道:“昨日里,青佛寺那边送来了信儿,说衡空大师身体亏空,缠绵病榻好些日子了。”
于知非动作微顿,垂下眼睑,呼吸轻了些。
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陡然转了话题:“听说你最近收到不少信?”
于知非捏着白子:“嗯。”
太后笑意盈盈道:“都是陛下给你送来的?”她看一眼虞子婴,“怎么,陛下就没给我家子婴写一封?”
“这得去问问陛下了。”于知非将白子落了棋盘,不动声色,“毕竟,陛下的手也不是由我控制的不是。”
太后意味深长到:“这倒也是。不过啊,依本宫所见,他那双手,有时候还真能被你给捏住。”
“太后说笑了,”于知非抬起头,一字一顿,“若是能拿捏得住,我何苦在这宫中,待了这般长的时间。”
太后摇了摇头,将黑子往前一推,杀了于知非一个片甲不留。
这盘棋局就这般结束了,太后颇有些索然无味:“你没用全力,没意思。”
于知非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太后又道:“本宫听说,陛下几战告捷,如今风头正盛,楚国那边,急得团团转,却拿他无可奈何——”
于知非瞳孔微震:“太后怎么知道楚国那边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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