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摄政王府,解平芜气的摔了折子,小东西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就不能好一点么!
莫白出去巡查了一圈,还不知道,回来正好是饭点,颠颠跑过去问:“王爷,咱们今天吃什么?”
解平芜:“不吃,滚!”
莫白:……
难,难道那筐螃蟹没管用?这么可爱的螃蟹太子都不喜欢?
解平芜把所有人赶出去,独自批阅奏章,又是整整一夜,天边鱼肚饭白时,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不管心情还是肚子,感觉都跌到谷底。
明明该要都教训曦太子,曦太子也的确正在被教训,很苦很可怜,为什么反倒他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他到底是在折磨别人,还是在折磨自己?
这小东西……真真是卡死了他的脉。
不能再不管了。听说小东西一看到螃蟹就吐了,定是这些时日吃的不好,脾胃不和。小东西本就苦夏,回来的这一路总是在昏睡,醒了也就吃些汤水,到了京城才欢快了几日,吃的也是外头胃口极重的小食,这么糟蹋身体,继续下去怎生是好?偏又挑食,御膳房送的吃食,稍稍一点不满意就不吃……他再不管,定会出事。别说小东西自己作,宫里那起子不长眼的都能把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晨曦之中,解平芜推开门,叫来了莫白:“找人盯着太子份例,衣食住行,不得懈怠,尤其入口之物,不得有半点疏漏,但有闪失……该知道本王的脾气。”
莫白:“是!”早该这样了!
解平芜又道:“你即刻去办,此事不必让太子知晓。”
莫白:“是。”
早知今日,又何苦呢?
……
曦太子和摄政王不和,已有多日没说话,宫中气氛更加微妙,天更高了人更静了蝉声没了,连花开的都少了。东宫成了大多数人绕着走的地方。
不过安公公发现了点不一样的,比如近来东宫份例还没等他盯呢,就会提前拨过来,一样不少,宫人们也越来越规矩了,不长眼的少了。这些事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却并非没有原因,宫人们惯会捧高踩低,会这样,只有一个理由,被整治了,警告了。而能干这件事的人是谁,还用说?
除了摄政王,没有第二个。不过摄政王自己都不表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哼,现在才想讨好他们太子,是不是有点晚了?
但是他得提醒一下太子:“殿下,眼看将要中秋,咱们这日子也平顺了,该好生准备去看望皇上了。”
“别催,让孤好好想想。”
曦太子听懂了安公公话音,又没太懂,反正和摄政王关系就是了。大概潜意识里对那一夜很是耿耿于怀,他看见解平芜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对方一挑衅,他就能炸毛,回来过不了多久就后悔,这次也一样。他需要好好调整一下心态,不要急躁,不要冒进,哪怕承认自己是狗,也不要冲动,想好了再来。
“放心,超不过五日去。”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五日内,必须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不然以后的路真的堪忧了。想要活着,就得接受社会的毒打,脸全扔了就完事了。
转天就是见皇上的日子。
赵朔帝是个好皇帝,早年亲自上过战场,处理政事也睿智英明,果断犀利,他执掌赵国时,江山稳固,有兴旺之相,就是本人命不怎么好,莫名其妙儿子死完了,自己也中了风,先是不能言语,再是意识昏沉,到现在久未醒来,几近弥留,不得不避开人群在别院养着,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这天曦太子起得很早,没和皇后一起出宫,自己坐着马车到了别院。
这里说是别院,更像是一个大园子,很宽阔,有个很大的湖,凉亭水榭小桥假山什么都有,植物养的尤其多,大多都是灌木,绿植,花朵反倒很少,空气很干净,很清新,呼吸一口都是享受。
走完九曲游廊,曹皇后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眉梢微不可察的轻轻扬起:“太子殿下晚了点,穿这么花哨,不怕冲撞了皇上?”
“经年不见,孤只盼父皇看到孤欢喜心安,”曦太子知道自己,穿的一点都不花哨,一身浅碧色,清新干净,因他年轻,稍稍显得有点活泼而已,“皇后娘娘才是,穿成这样,是不是太不吉利了?”
许想表达自己的探病心情,曹皇后穿了一身雪白,非常素净,并不会显得不尊重,可太过素净,就过于寡淡了,什么样的人才能穿成这样?答案,守孝之人。皇上可还没驾崩呢,你就着急成这样了?
曹皇后目光瞬间犀利:“真希望你父皇看到你这般‘会说话’,还能欢喜心安。”
曦太子:“娘娘放心,父皇有病在身,不知多希望孤懂事能干会说话,定会欢喜心安的。”
“你——”
“龙体有恙,最忌讳嘈杂,”太医隐晦提醒,“方才娘娘已经进去探望过了,太子殿下若方便,不若现在进去?”
太子微微一笑,抬脚就往前走:“好啊,多谢这位太医。”
他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既然来了,就认真把事做好,心里没负担就好。他对这里没有归属感,连自己性命都不在乎,更何况身份上的父亲,可走进房间,看到床上的人,他突然心中微跳,感觉很不一样。
也许是这里的独特气氛,空静,幽凉,隐隐有孤檀味道,还有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裹上淡淡药味,就像……现代的病房。床上的人头发花白,嘴皮干燥,脸上很多皱纹,很瘦,紧紧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就像……上辈子,躺在病床弥留之际的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