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先生这是做什么?你的伤不能挪动。”
寒崇文轻轻哼了一声,并不领情。
魏楚越不以为意,给寒崇文塞了两颗果子,他愿意强撑,魏楚越就不必客气了。
寒崇文看着怀里的两颗果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在大奚山上:“这是我玄剑山庄的后山?”
“没错。”
寒崇文没想到,魏楚越和韩牧川这么大胆子,不仅没将他远远带离玄剑山庄,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居然就藏身在山上。
“你究竟想做什么?韩牧川呢?”
“寒先生你猜呢?”
“你不必与我绕弯子,你究竟要什么,直说即可。”
“说了啊,我要那笔钱。”
“这个我帮不了你,那笔钱的去向除了蔡靖山自己,根本没人知道。”寒崇文一字一句慢慢说道,“若我知道,就不用冒险去徐州硬逼着蔡五小姐交出账簿了。更不会为了那几本假账簿,宁可弃了冯进。”
“寒先生独自逃跑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以冯进的身手会被困在果园吧。我的人功夫与冯进不分伯仲,要留住他实在是大不容易的事,不过老天助我,一场大火引来了官兵,将果园给围了,冯进插翅难逃。”
“呵,那些官兵是赤峰营的人,哪里会平白无故、白夜三更跑去城郊果园溜达?分明都是安排好的。”
魏楚越坐到韩牧川身边,咬了一口果子,嚼了几下,不着急反驳或回答,就让寒崇文看着他吃。
“寒先生,蔡靖山的罪是逃不过去的。那本账簿在大理寺手里比在你或者在她手里有用。”
寒崇文不能确认魏楚越口中的“他”究竟是谁,无忘斋就算神通广大,也不能事无巨细皆清楚明白,魏楚越愿意跟他打哑谜,他就不可能自己去承认什么。
魏楚越慢慢吃完一个果子,将果核掷出窗外,擦净了手,又向寒崇文开口:“寒先生方才问起韩牧川,是想知道他去哪里?还是想知道他去做什么?”
“你会告诉我?”
“韩牧川去了哪里,或者去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在这里。”
“什么意思?”
魏楚越看着寒崇文,莞尔一笑:“我喜欢他,所以有些事情,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做,寒先生可以理解吧?”
寒崇文看魏楚越的笑、看着他眼里的寒光,不禁从心底冒出来不详的预感。
“你要做什么?”
魏楚越取出针囊,说道:“寒先生年纪大了,有时候容易忘事,这我能明白,所以想替寒先生回忆回忆。”
“我说了,我不知道钱在哪里。”
魏楚越含笑,取出一枚长针:“寒先生,你这一生最珍视的该是你的剑吧?像韩牧川一样,一心为剑、一生难离吧?”
魏楚越将长针扎进寒崇文的右臂肩贞,一点一点越拧越深,寒崇文右臂一麻渐渐从生出如虫蚁啃食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内伤外伤皆可调理修养,过个半年一栽便能痊愈,但若我的针下狠了,轻则断绝胫骨、重则废去武功……寒先生,我已与你说了那么许多,你总该回应我几分吧?”
寒崇文额间冒出冷汗,却嗤笑起来:“你这算先礼后兵?竖子如此恶毒、心术不正,韩牧川怎会教授你剑法?”
魏楚越轻叹一声:“说的对,我不配学他的剑,但学都学了,我也没打算自废武功还给他,那便这样吧。现在他不在,我不必假装,寒先生就不要逼了我把?”
魏楚越说着话,又给寒崇文加了一针。魏楚越的针囊里除了寻常用作针灸的长针,还有另外两种,一种细长而坚硬,刺入人身仿佛钢钉入骨,一两根便能伤人致残,另一种带毒,是杀人的利器。
现在魏楚越给寒崇文的就是第一种。寒崇文毕竟是名动天下的剑宗大家,无论如何都不该遭这样的虐待,魏楚越出剑时是偷袭、过招时用暗器,原本就与光明正大相去甚远,现在的酷刑更是歹毒,是韩牧川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更不会喜欢的做法。
“我不知道,你问多少遍都是一样。”寒崇文已经疼得呲牙,不过两针罢了,可疼痛甚至超过了他胸口的剑伤、甚至超过了他的内伤。
“那我问些其他的。你为什么替郭梦颖做事?”
寒崇文倒吸一口凉气,闭眼忍着从右臂开始蔓延周身的剧痛。魏楚越怎么知道郭梦颖的?!
“只因为她是你的干女儿?”
寒崇文震惊地看向魏楚越。
魏楚越没有得到寒崇文的答案,轻叹一声,又是一针入曲垣穴,这一针魏楚越没有留力,一针差点要将寒崇文扎个对穿。
寒崇文紧紧咬着牙,不发一声。
“寒先生,忍着可更疼呢。要不要给你些什么东西咬一咬?”
寒崇文闭上了眼,将口中的血腥咽进肚子里。
“寒先生,再有一针,你这条手臂可就废了。一个干女儿,抵得上你苦修数十载的不动山剑?”
不动山剑说是寒崇文的命都不为过,他心在坚定,这个时候都忍不住动摇。
“你既然知道我收了郭梦颖为干女儿,何必再问?”寒崇文咬着牙,一字一字压在喉间,“我寒崇文一生未娶、膝下无子,能有这么个干女儿也算上苍垂怜,自然会护着她些。”
魏楚越又取一针,轻轻将针尖刺入寒崇文的肩髃穴,他显然对寒崇文的答案并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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