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川在雪原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十五岁走入中原江湖,还是独来独往一个人,能在深山里苦修数月,哪里像个“少爷”、“少主”,简直是个野人。多福如此贴心,不由得让韩牧川有些不习惯,又有些受宠若惊了。
“乐不思蜀。”韩牧川望着魏楚越,暗指其他。
魏楚越好像听不懂,垂眸笑着:“我无忘斋可不养闲人。”
“阿越有事尽可吩咐。”韩牧川流露出一些浅笑,低声补了一句,“什么都可以。”
韩牧川像在诱惑着、怂恿着魏楚越,外头下着雨,屋里还没燃炭火,魏楚越却觉得燥得很,以前韩牧川决不会这样说话,隐隐有成为登徒浪子的趋势,果然人如果要学坏只是一朝一夕就够了。
“没什么大事,借你九阙堂在徐州的人马用一用。”
“九阙堂是聘礼,能送,不能借。”
韩牧川勾起魏楚越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眸,那眼神坏的不像话,更不像韩牧川了。
魏楚越呼吸悄悄一滞,耳根有些烫,嘴上却不肯吃亏:“事急从权,纳吉、向名、纳吉之礼之后我日后再好好补给你。你既然在我无忘斋住下了,且用院里的鸽子替一替雁。”
“如此将就?”
韩牧川又逼近了几分,隔着尺寸之间的距离,将呼吸的温热都渡到魏楚越的脸前,与他的话音缠在一起:“……活雁也好找。”
“我已经在这里了,不托鱼和雁。”
“不在时,也未见鱼雁。”魏楚越已经原谅了韩牧川,但嘴上还不肯饶了他,三年空等总是韩牧川的错,能让魏楚越戳他一辈子。
“戎虽远,念中相见。”
魏楚越控制不住红了脸,连脖子都泛出了粉,热得魏楚越推开了韩牧川,撤开眼去,咳了两声才正色道:“借不借吧。”
“送。”
“行吧,送,你敢送,我还有不敢收的嘛。”
“你想让九阙堂做什么?”
“燕子来信,秦棠和穆璇审出来了些东西,蔡靖山的账册似乎是他的妹夫康鹏年在管,让九阙堂把这人找出来。”
“这个不难。”
“能找到账册更好。”
“好。”
韩牧川没动,单手撑在案上,将魏楚越圈在方寸间。
“你还不去?”
韩牧川笑了笑,俯下吻了吻他,轻轻的,松开了又觉得不满足,拦起魏楚越的腰背,搂着人与自己贴在一起,再一吻缱绻缠绵,吻有多温柔,他就有多舍不得放开。
魏楚越的手抵在韩牧川的胸口,渐渐蜷起了指头揪住韩牧川的衣襟,沉陷在一个吻里,其他什么要紧的事都快想不起来了。
韩牧川的新衣被拧出了皱褶,半披半散、半挂半落,在魏楚越爪下十分委屈。
窗外传来两声“咕咕”的叫声,戳破了一室渐渐腾起来的旖旎。
魏楚越推开韩牧川,顺手帮他理了理衣衫,羞赧的神色匆匆而过,快步去开了窗,将湿了羽毛的鸽子捧进来。
“怎么了?”
“徐州来的信,宋怡临和夏原也去找康鹏年了。”
“那九阙堂还用不用?”
“用。告诉他们一声,别自己人绊住了自己人。”
“好。”
魏楚越想了想,又道:“九阙堂在徐州这么多年,对徐州和蔡家应该很熟吧?”
韩牧川立刻明白了魏楚越的意思,问道:“你还想查什么?”
“蔡靖山来卞城时带着贴身护卫,我们那日在樊府的琼林宴上都见过,蔡靖山被寒崇文带走了,那些护卫呢?都杀了?我不信。”
“你是说,蔡靖山身边早就被埋了人?”
魏楚越的意思不言而喻,若是没有人,寒崇文怎会急着找账本?他哪儿知道蔡靖山的账本里到底记了什么?又如何笃定,秦棠和穆璇在封府之时一定找不到呢?
韩牧川会意地点了点头:“我让人整理蔡氏的卷宗,再送一份去给秦少卿。我想其中应该也会有线索能助他们找到康鹏年。”
魏楚越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九阙堂从不向江湖中人售卖消息,那些卷宗藏着都是什么用?”
“关键的时候,不就有用了?有备无患。”
“故弄玄虚。”
“待我日后提着雁来下聘时,再告诉你。”
魏楚越轻声斥了韩牧川一句,不再与他胡闹,赶紧给宋怡临和夏原传了信去。
***
另一头在徐州的宋怡临按住了米粮铺的管事黄连,跟着米粮铺里带出来的几大箱子上了车。
上车前,宋怡临一眼瞥见了坐在街角啃包子的夏原。
原本是约定茶摊见,夏原转回来时未见宋怡临,却发觉米粮铺已经关了张,又望见了米粮铺里有烟起,便坐到了街角同时能盯着米粮铺的侧门和正门。
米粮铺的车一共三辆,一辆紧跟着一辆往城外去。
夏原在墙边留下暗号,便跟了上去。
蔡家在徐州百年,庄子、院子实在多,家里的产也多、业也多,家中族人各有产业,若是不是黄连带着宋怡临一起,那要找康鹏年就是大海捞针。
这处果园离就在徐州城郊,马车从城里出来一个时辰便到。
黄连带车走了侧门,让宋怡临在后院花厅等着,自己去请康鹏年。
宋怡临来时一路瞧着,果园里四下平静,一点都没有米粮铺里的兵荒马乱,看来这个康鹏年一点不着急蔡靖山临头的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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