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怡临一口干饼吃了半刻,失神地愣着,夏原抬眼就瞧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惊,这人方才还啰里吧嗦、没完没了,怎么突然成这样了?吃错药了?
夏原看着宋怡临,没开口问什么,宋怡临这般掉了魂也不错,至少安安静静,不招人讨厌。
夏原微微动了动肩膀,在梁上蹲了几个时辰了,实在有些累,宋怡临一直不说话,夏原还挺不习惯,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竟发觉宋怡临红了眼眶,一副要哭的伤心模样。
“哎,发什么毛病呢你?”
宋怡临心里难受,撇开了头,没搭理夏原。
这可把夏原惊到了,宋怡临还能有闷声不吭的时候?!莫不是活见鬼了?!
“喂,犯癔症呐?你要是有病呢就快回去治治,千万别连累我。”
“夏原你能不能有一句好话?”
“还能说话,那应该是没事了?”
宋怡临无声地笑了笑:“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是相思无尽处。夏原你不能明白的。”
夏原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明白的,庸人自扰呗,宋怡临脸上恨不得能刻大字了。
“说了你也不懂!”
“你可千万别说。”夏原可不想听宋怡临那些家长里短的啰嗦事,他还想小憩一会儿,养养伤。
夏原不想听,宋怡临就来了劲,非凑过去与夏原挨在一处,房梁就那么点宽,宋怡临也不怕自己太沉把房梁压塌了。
“你干嘛?!一边去!”夏原嫌弃地挪到了角落里,宋怡临却不依不饶起来。
“我说夏原,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喜欢的人?让魏少给你说门亲事呗?”
夏原深吸一口气,宋怡临是无忘斋的人,不能拍死他!回去要让魏楚越知道,他无忘斋的少爷给宋怡临当媒婆使了。
“说说呗?”
“你闭嘴行吗?”
“我看碎雨和稀云两个可人儿就都不错,在无忘斋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你这么闷,还是碎雨好些,碎雨可会给人解闷了。”
“……有病!”夏原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让宋怡临一个人憋闷去好了,做什么与他说话!
“稀云也好,稀云温柔,你那么冷,碎雨肯定不喜欢,稀云安静,配你合适。”
夏原捏了捏拳,一字一字咬着牙道:“宋怡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揍你下去!”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你说你年纪最长,可平日里出了舞刀弄枪就是种花养草,弄得自己跟七老八十似得,人老头老太还能搭伴儿说说话,院里的鸽子都不搭理你,多可怜。人呐,还是要有人疼才会暖的。”
夏原憋不住了,伸手往宋怡临脖子上掐,他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就能跟宋怡临一起出门?!
宋怡临吓了一跳,忙是避开,伏在梁上,逗一逗夏原,他心情好多了,正想翻身于夏原过两招,忽而听见风声。
“嘘!”夏原同时让他禁声。
下一刻,两个幽幽人影就落进了走廊,悄默默地进了寒崇文的房间。
夏原和宋怡临互换了个眼神,看身形和动作这两个偷偷摸摸的人应该就是贺宣和冯进了。
宋怡临和夏原的武功不俗,却不敢在寒崇文面前托大,遂小心翼翼地往寒崇文的房门口挪了过去,二人不敢靠得太近,能依稀听见屋里说话声便停了。
“师父,蔡家已经被抄了,连府衙都被搜了个底朝天,里里外外都是赤峰营的人,我们不敢进。”
“赤峰营的人又如何,难道以你们两个的身手还不能全身而退?”
“师父,赤峰营的人像是早有准备,皆是轻甲重剑、弓弩齐备,当真是连飞鸟都进不得,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赤峰营主将穆璇和大理寺的秦棠日夜都在。”
“废物!只是让你们进蔡府将账册偷出来!这你们都做不到吗?!那个秦棠从卞城离开就算快马加鞭、日夜不歇,你们应该也能更快!”
“师父,我们二人试过两次,可蔡府有人把守,剑弩强弓都布在屋顶,我们……进不去。”
“赤峰营这么早就围了蔡府?”
“……是无忘斋……”
宋怡临看了夏原一眼,颇有赞许的意思,原来贺宣和冯进是想赶在秦棠到徐州之前偷入蔡府,并不是要与秦棠正面为敌,难怪秦棠回徐州的一路上都不见这二人踪迹。
宋怡临悄悄问夏原:“你怎晓得这两人要做夜盗之事,还备了弓弩?”
“嘘!”夏原瞪了宋怡临一眼,并不是夏原早料到了什么,他只是单纯执行魏楚越吩咐的事情,在秦棠到之前,蔡府里的人一个不准出。不过夏原懒得回答宋怡临,现在是问这些的时候吗?
“真是废物!若不是你二人与蔡靖山私有往来,何至于连累玄剑山庄进这泥潭子?!刺杀大理寺少卿,还能叫人查出来?!蠢货!废物!”
“师父……”
“师父,徒儿知错了!”
“知道错有什么用!”寒崇文大怒。
贺宣直直跪下向寒崇文求救:“师父,您救救徒儿!”
“你起来!跪我有何用!”
“师父!”
“行了!秦棠能把蔡允交给我,还与我说那么些话,就是没有证据把玄剑山庄和你都钉死了,只要找到蔡家的账册,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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