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璇身量高挑、体格健硕,他轮廓刚毅、五官深刻,却又不是寻常武将那般粗犷的样貌,而是像苍山岩石雕刻出来的武神像,一身重甲,杀气逼人,周身寒气便能令人不住胆颤,大半夜的站在街巷中,能吓哭小孩子,也能吓得大哭不止的小孩立刻闭嘴。
秦棠转向穆璇,抱拳道谢:“多谢穆将军相助。”
穆璇轻轻摆手,看着秦棠道:“秦少卿手里拿着兵部腰牌来调兵,末将是奉命行事,何来相助一说。”
“蔡氏家业都在徐州,蔡靖山能逃到哪里去?再说,他不是在卞城吗?”
穆璇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在府衙等着吧。还是秦少卿想连夜查抄?”
“抄!”
穆璇抬手一挥,呼喊一声:“抄!”
蔡家家仆抱头鼠窜逃离了徐州,再买快马直奔卞城,来樊府寻蔡靖山。
蔡靖山一听这消息气得猛吐了胸臆中积郁多时的一口血,差点双眼一黑就要昏过去。
蔡靖山被家仆扶住,缓了片刻,冲院子中大喊一声:“寒崇文何在!”
寒崇文急急忙忙赶来,路上已听说了蔡家的事情,心中当即了然,蔡氏是保不住了,蔡靖山也是阳寿将近,他现在还能在樊府大声呼呵,只要一脚踏出樊府,他就是丧家之犬。寒崇文也清楚蔡靖山着急找他是为什么,他可以选择不搭理蔡靖山,毕竟玄剑山庄与蔡氏素无往来,但他还是去了。
“寒崇文!你玄剑山庄不是江湖是声名显赫?原来不过是徒有虚名!只一个人都拿不住吗?你那两个徒弟还敢自称侠?!简直连地痞流氓都不如!废物!废物!我儿子的死因你查不出来?啊!查不出来!你这个做师父的,也就是废物的师父!废物庄主!”
蔡靖山来卞城之前就收到了贺宣传递的消息,秦棠就在卞城,而且被无忘斋保护着,他们将人拿下关在了樊府。
蔡靖山很是高兴,下令贺宣将人杀了,可那时候贺宣在寒崇文眼皮子底下被看得紧,没找到机会,结果才两日光景,居然让人给跑了,连蔡允都死了,这人死就死了,死了更干净,可不知怎么寒崇文居然知道了他和蔡氏交往甚密,对贺宣大发雷霆。
贺宣表面恭敬,低声下气、无比恭顺地磕头认错,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玄剑山庄好,才与蔡氏有了往来,却不是真心为蔡氏做事,只是利用罢了。
寒崇文让贺宣在院子里跪了一夜一日,第二日突然改了态度,让贺宣联络蔡靖山,之后甚至将贺宣和冯进二人一同派了出去,追杀秦棠。
寒崇文以为自己心如明镜,既然玄剑山庄已经与蔡氏撇不清干系,不如先下手为强。西南不是京城,不是任何其他的州府,在这里,宗族势力就是天王老子,玄剑山庄挪不走,那就只能劳烦秦棠死一死。只要不是韩牧川亲自护送,贺宣和冯进二人对付一个秦棠绰绰有余了。
而如今,如意算盘砸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蔡靖山劈头盖脸对着寒崇文一通骂,越骂越是难以入耳,寒崇文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人只觉得恶心。
蔡靖山张口大骂,一骂就停不下来。
寒崇文实在听烦了,闪电一般出手扼住了蔡靖山的脖子。
“……呃呃……”蔡靖山手脚并用奋力挣扎,可在寒崇文手里就好似捏着只大苍蝇,要捏死就是用一点力气罢了。
蔡家家仆眼见主家有难一下暴起冲着寒崇文扑过去,被寒崇文一掌直接拍得心脉尽断吐血而亡。
樊府的下人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跑了。
寒崇文没有直接杀死蔡靖山,而是将人勒晕过去,捆了起来。
樊荣和郭博彦闻讯而来,便是如此局面。
“……这!”
寒崇文看着二人道:“蔡氏保不住了。”
二人怔愣了片刻,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
信鸽落在魏楚越的窗棂边,发出“咕咕”的叫唤。
魏楚越起身披了间外裳,点了灯,将信鸽抓进来,看了看秦棠的信,眉眼轻笑,信鸽在魏楚越手里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蜷成个大包子,魏楚越轻轻抚了抚鸽子的背,才将它放了出去,那鸽子飞得不大稳,差点直接摔地上去。
魏楚越不由地一叹,回过身看着站在暗处的人,带着些薄怒低声呵斥:“谁让你进来的?”
韩牧川抬手点亮了茶几上的油灯,温声道:“听见响动,就来看看。”
“怎么,一只信鸽又怎么惹到你了?”魏楚越撇开眼,脸色不悦,自从韩牧川来了,他倒像是尽忠职守的护卫了,谁来都打。宋怡临上次翻墙被韩牧川拦下是自讨苦吃,秦棠光明正大走院门也被赶了出去,韩牧川身上杀气这么重,连他无忘斋的信鸽都快被惊得毛秃了。
“是徐州来信了?”
“是。”魏楚越从韩牧川面前直直走过,准备回去继续睡觉,“你可以走了。”
“顺利吗?”
魏楚越回过头看了韩牧川一眼,好像在问你究竟想干嘛?
韩牧川走近,走得很近,几乎要贴到魏楚越背脊了,伸出手臂环着他,替他拢了拢外裳:“天冷了,夜里再受了风,容易着凉。”
魏楚越浑身僵直着,一时手足无措,轻声言道:“我又不是病娇,哪里这么容易着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