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然抢过一盆清水和巾帕,将下人驱开:“我来。”
文远长身上伤口都是新的,各色各样林林总总,文然辨不得是什么刑具造成了这些伤口,但他知道对他爹动刑的人是要他爹生不如死得受折磨。
文然从来未见过这样的血腥和残虐,文远长身上皮开肉绽、斑驳血污,文然小心擦拭却止不住鲜血渗流。
文然心中惊吓、恼怒、悲恨、痛苦、羞愤,令他不知所措,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仿佛不能顺遂自控,他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拽了拽文然的衣袖,文然如同深陷在最可怖的噩梦中,捂住了眼耳口鼻要生生将他捂死,而这轻轻的一拽,便将他一下子拖出了泥沼。
“爹?爹!爹!”
文远长半睁着眼,看向文然,艰难地张了张口。
“爹,爹,你回家了,回家了!大夫马上就到了!”
文远长眨了眨眼,像是对文然的一点安慰。
“……爹!”文然的声音哽咽,紧紧握住了文远长的手。
文远长深深看着文然,仿佛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他想用力回握文然的手,却一样无力。文远长被拿下狱那一刻便知道这一趟凶多吉少,他甚至没有想过还能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写下书信交托给宋怡临这个素未蒙面又不知来历的人。如今见到了最后一面,他已经心怀感激了,只是他舍不下文然,他还未见文然娶妻生子……
“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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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杀未完待续,下一章时间切回进行时
第17章
下了一场大雨,天又凉了几分。
文然大清早一开房门就被外面的凉风呼了一脸,不由得瑟瑟一抖。
宋怡临不知何时已经在文然门口蹲侯着了,文然一开门他就冒出头来,见文然受了冷风吹,展臂就将人抱了个满怀。
文然前一刻还觉得冰天雪地了,下一刻就如同被裹紧了暖呼呼的被子里,舒服极了。
“大清早的,做什么呢。”文然一边口头小小申斥了宋怡临一声,一边压不住自己嘴角上扬,也并未推开宋怡临。
“昨天夜里突然醒过来未见你在身旁,吓了我一跳,可就睡不着了,就只能在门外侯着你,想你一醒来,就能看见我。”
文然拥抱着宋怡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无声笑起来。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宋怡临一个大男人这么喜欢撒娇,还能这么得心应手,文然最开始面对宋怡临这张口就来的情话和亲昵的举止都手足无措,到现在久而久之地都能“从善如流”了。
“你在外面等了一夜?不怕着凉受寒啊?胡闹。”
“不久,一个时辰罢了。我不冷,你摸摸,是不是可暖了?”宋怡临拉着文然的手搁到自己胸口。
宋怡临像个火炉子何止暖,简直烫。
文然笑说:“好好,就数你身体好。”
“那是自然。”宋怡临沉声在文然耳边私语,乘机啄了一口文然的耳廓,搔在文然心里痒痒的。
“行了,”文然一巴掌拍在宋怡临背上,“收拾收拾,赶紧出门,我们还要先去一趟布庄。”
“知道知道,天凉了,给猴孩子们带几匹布做厚衣服。谨遵文先生吩咐。”宋怡临松开了文然,又忍不住亲了一口文然的唇,嬉笑道,“我去套车。”
宋怡临在卞城城郊和二十里外的绣山县置办了不少田产,桑园和茶庄都在那儿。宋怡临对管财看账是一窍不通,做生意更是抓瞎,都是魏少的建议,原因无他,魏少名下就有布庄,桑农出桑、养蚕抽丝、纺布刺绣都可以由布庄直接收购,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在文然跟他回来之前,也都是无忘斋在打理。
宋怡临在魏少的布庄买大批的料子也不会惹人疑心,这才是令宋怡临最舒心的,若有人疑问起来,只说是替布庄走货便好。
布料堆了半车,宋怡临怕挤到文然,索性将布料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将文然围到了“山谷”里。
“你做什么呢?”文然看着这一圈围得密实的布匹,忍不住被宋怡临逗笑了。
“压寨夫人可不得圈起来嘛,省得旁人惦记。”
“胡说,快赶车。”
“好嘞,走着。”
宋怡临扬起马鞭唱起了歌,心情好的如同放晴的天,湛蓝明朗、澄澈如湖,不为其他的,就为秦棠昨日已经离开了卞城,至于他要去徐州查案,那就是魏少该头疼的事情了。这朵压在宋怡临心头的乌云,终于烟消云散了。
文然听着宋怡临唱着山歌,眉眼弯折、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来。
宋怡临虽然在学乐器的道路上走一步退三步,而他不自知的是自己有一把好嗓子,根本不需要去学那些附庸风雅的琴啊笛啊,一首山歌就足以令文然心动心醉。
绣山县之所以名为绣山,不仅因为风景秀丽也因为刺绣举国闻名,更是西南进贡皇室的岁贡之一。好的绣品除了要有好的绣娘,也需要好的绣线,好的绣线就要有好的丝,好的丝便是桑农的活计。
宋怡临和文然赶在午饭前到了绣山县。
“文然,咱们上老许家蹭饭吧?许嫂子烙的饼满天下找不出更好吃的了。”
“我们来都没提前说一声,现在去会不会太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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