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苦竹 作者:若夕桃
284为你而疯狂
曾经的成睿也和他们一样，只要卖小人书的摊主不赶她走，她就会如获至宝地捧着那一本本颜色鲜亮、构图精美的小人书，在书摊上赖上好几个小时，连吃饭和上厕所都顾不上。
不要觉得这件事很简单，成睿想说，“蹭书看，也是需要本事的，首先得有一张很厚的脸皮，不然如果舒坦老板或是来看书的人，多看你几眼，你都会忍不住脸红，那时不行的；有了厚脸皮，你还得有一双一目十行的眼睛，如果看得太慢，几个小时就看了一本小人书，那还不如直接买呢；最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看书的时候，一定要轻拿轻放，爱惜她，这样老板就算看到你在他的摊子上只看不买，他也不会特别介意。”
成睿把小人说当做自己的精神食粮，虽然不能吃，但是只是看看，就感觉自己的身上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成睿手上拿着的，虽然也是一本旧书，但是它的封面上有一幅精美的彩色图画，里面那些一张张的小图也仔细排列，每幅画下面对应的位置还有简短的一两句话，补充说明画的意思，非常精彩。
小人书拥有自己独特的美丽，它便于携带，易读易懂，虽然没有拼音，但是单看图画，就能让人猜出几分，聪明一点的孩子及时一个字都不认识，他们也能就着画，给人讲出个圆满的故事来。
在九十年代初期。小人书在收藏市场还没有热起来，甚至有几分凋零，那些刚出的新书也不过几角钱。如果是回收的旧书会更便宜，搁在二十年后，那点钱就是丢在地上，估计也没有人会弯腰捡起来，但是在那个时候，她想要得到一本属于自己的小人书却是非常困难的，毕竟家里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书摊老板看成睿一本正经看书的样子。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是有趣，“小姑娘。你也喜欢小人书吗？”毕竟在书摊逗留的孩子里面，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当然也有，不过寥寥无几；而在这些女孩子之中。成睿看的是最认真的那一个。
“当然喜欢，叔叔，我收藏好多小人书的。”成睿很是骄傲地说到，怎么会不喜欢小人书呢，曾经的她为了得到一本小人书，那可是想尽了办法，试过卖废过磷酸钙的口袋、卖头发、卖烂塑胶鞋……
更多的时候，成睿会“费尽心机”的和成爸周旋，直到成爸答应给她买为止。
过磷酸钙的口袋一般一脸也就几根，想要凑多一点，只有到村里漫山遍野的找。但是这个东西本来就不多，加上能卖钱，很少会有人丢掉，就是扔掉了，那也是僧多粥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成睿指望卖过磷酸钙口袋基本是不可能的。那就卖头发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她的头发虽然很黑，但是却非常稀疏，而且一年也张不了几公分。
因而成妈那头及腰、乌黑又浓密的头发就被成睿盯上了，她经常会盯着成妈的头发想入非非，“这要是剪成成爸一样的寸头，肯定能买不少钱呢，到时候，想买多少本小人书怕是都行了！”
有一天，也不知道成睿是鬼迷心窍，还是哪根筋不对了，趁成妈睡觉的时候，她居然还真动了手：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她的手却不安分地摸上了成妈的头，右手的剪刀也跃跃欲试，结果，还没有动手的时候，成妈那双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脸上酝酿着大风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晚上成爸回家的时候，就发现成睿的脸上多了二个锅贴，然后走路的姿势也非常奇怪，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支吾着没敢开口，难道要她告诉自家老爸，自己因为想剪你媳妇的头发，结果被打了屁股，这话，她可说不出口。
成睿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成爸，仗着成爸对自己的喜爱，每次和他去赶集的时候，父女俩就会很奢侈的到饭馆里吃一顿有肉的午饭；吃完饭以后，成爸还会给她买上二毛钱的瓜子，装在塑料袋里，边走边吃，有些时候，也会帮她买小人书。
不过瓜子和小人书都买的时候很少，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更多的时候，是吃了瓜子，香了嘴，就没有了小人书，没有了精神食粮，如果买了小人书，那么就只能和那二毛钱的瓜子说拜拜。
每次吃饱了饭以后，成睿就想着，“如果成爸能先给我买二毛钱的瓜子，然后再给我买本小人书，那就圆满了。”可惜，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她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每次没能达成买小人书的目的时候，成睿就会拉下脸，然后将一边拉着她的成爸往后拽，一边发出哼哼唧唧奇怪的伸向引起成爸的注意。
成爸了解成睿的把戏，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很耐心地问她，“睿睿，你又想做什么啦？”
一般情况下，成爸问一遍，她是不会回答的，等到成爸问上四五遍了，她觉得有戏了，才会支支吾吾地说出自己想要一本小人书，然后一直磨着成爸答应；
成成爸心情不好的时候，成睿的撒娇卖萌、以退为进的这一套就完全行不通了，他会对着成睿大声呵斥，“你这孩子，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还想要怎样，再闹，老子把你丢这，不管了！”
成睿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老老实实跟着成爸回家，她当然不甘心，但是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次不行，下次还有机会，不是吗……
每次想到这些前世自己做过的犯傻事儿，成睿都忍不住脸红，那个时候的自己对小人书实在是太过多痴迷了！
“你收藏了很多小人书？”书摊老板有些怀疑地看了看成睿，看那小姑娘的穿着打扮，家里有小人书，他是相信的，但是那句“收藏了很多”，怕是有些水分！
成睿自然没有错过书摊老板眼里一闪而过的怀疑，她调皮心大起，故意摆出一副心虚却又不甘示弱的模样，“当然有……有很多。”
“那小姑娘你都收藏了些什么小人书呀，给叔叔说说下次我去拿书的时候，也拿一些一样的来卖？”见成睿刚才那副模样，书摊老板越发认定，自己的想法是对了，但是他也没有明说，而是不着痕迹地试探。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成睿皱起了眉头，右手托着下巴，然后不说话了。
周围的孩子有注意到书摊老板和成睿互动的人，就开始起哄，“快说啊，我们也听听，堪堪有没有我们没有看过的……”
成睿装着色厉内茬，还是没有说话，王玮和周一南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玮玮，睿睿那样没事吧，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用，睿睿自己能解决的！”王玮翻着手里的小人书，头也不抬地说到。
“好吧！”周一南担心地看了成睿一眼，然后也继续看书了，他家里的书大部分都是妈妈买的，不是四大名著，就是作文选集，它们可没有面前的这些小人书好看。
周君越这会可没时间管成睿的破事，他的面前已经堆了一高摞的小人书，那都是他准备等一下要买的，只是看着这些小人书，他仿佛都能看到，他拿着书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样子了……
周蕾对小人书并没有多大兴趣，她心里还惦记着先前看过的那对粉红色的蝴蝶结头绳呢，成睿的事，她才不懒得理睬，要是书摊老板能落了成睿的面子，想让她帮着解围，那是不可能的，她不落井下石就很不错了！
看着还在思考的成睿，书店老板是一脸无奈，“这小姑娘，不会是打算要想个几个小时吧？”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提醒成睿的时候，成睿说话了，“叔叔，我收藏的小人书实在有些多，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才理出头绪，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书摊老板看着一脸抱歉的成睿，除了“没关系”，他还能说什么呢，虽然他的确等了很久，但是总不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吧！
“我收藏的小人书中，古代故事的有《红楼梦》、《三国演义》、《岳飞传》……关于战争的有《红岩》、《吉鸿昌》、《风筝飘飘》……神话故事的有《西游记》、《封神榜》、《哪吒闹海》……还有一套外国的《基督山伯爵》。”成睿麻溜地说出了一长串名字，有旁边孩子们熟悉的，也有他们不熟悉的。
成睿的小人书大部分都是在县城的文庙老街淘到的，极少的一部分是在湟水镇的集市上买的，而《吉鸿昌》、《风筝飘飘》和《基督山伯爵》则是这次去北京，逛潘家园的战利品。
书摊老板的脸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哟，小姑娘的小人书还真是不少，《基督山伯爵》不错，现在在市里能找到的都不多！”书摊老板在摊位上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话锋一转，“这儿还有几本小姑娘你没有的，小姑娘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价钱好商量？”
成睿一脸无语的接过书摊老板递过的几本小人书，她的初衷不过是想看看书摊老板失态的模样而已，这下倒好，他居然还赶着趟给她推销上了。
284为你而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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