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苦竹 作者:若夕桃
227走进潘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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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睿和黄老爷子到潘家园的时候，虽已是下午，但是这天正值周末，所以潘家园里仍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一片黑压压的的人头汇聚成一道道黑色的洪流。古玩摊位上的人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人们都顶着烈日在阳光下尽情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少人更是与摊主讨价还价，几十块钱有，几百块钱有，几千、几万、几十万也有……
94年，潘家园还没有正式“退街进场”，在这里，固定商铺其实并不多，更多的是沿街摆放的地摊；来潘家园的人，有步履蹒跚的老者，也有呀呀学语的幼童，有斯文儒雅的男子，有大腹便便的阔爷，也有身材窈窕的美女，谈不上什么富翁穷人,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都可能是百万富翁……
这些人之中，有怀揣着“一夜暴富”空想目的，希望有朝一日能撞上大运“捡漏”捡到价值千金的“宝贝”的；有独具慧眼，专心致志，真心淘货收藏的；也有把古玩行当从事专项研究的芳情雅趣，来打探自家藏宝的价钱的；当然也有自始至终以一颗平常心去流连观赏，把买卖双方讨价还价的伶牙俐齿当热闹看的；还有挤身于人来人往之中听取些许古玩行当的术语“黑话”，偶尔淘换几件自己看着稀罕、价钱得意的小玩意儿。自得其乐的……
潘家园的发展，也带动了周边产业的发展，像送水的、卖吃的、兜售布袋子的、出租小推车的、蹬三轮的、开出租的、跑堂的、传话的、翻译的、砍价的……成睿顺手买了串糖葫芦。这会正吃的起劲。
初入潘家园的人，很容易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唬住”，看见什么都喜欢，只要价钱合适，就通通搬回家，后来逛的次数多了，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潘家园里可心的东西太多了。全部买上一遍显然是不可能的，多看、多选、多走、多问才是硬道理……
成睿小心地跟在黄老爷子的身后。虽然现在还没有那些青砖碧瓦、雕梁画栋的店铺式仿古建筑和高大宽敞的露天大棚，但是当她走在蜿蜒的看不到头街道，周围两侧的房子也装饰的古色古香,给人一种大气却又厚重的感觉，置身古玩玉石街。仿佛穿越般回到了唐朝时古代景象一样，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时代的变迁,和那个时代的豪华壮丽。
他们一直沿着街道往北走，有一间并不太大的门面，门头上挂着略显复古的牌匾的店铺，便是黄老爷子的“瑾悦轩”。
“瑾悦轩”主要经营玉石制品，店面不算太大，店外的门面也没有过多的装饰，进店以后，成睿一眼就看见一对阵列在玻璃陈列柜中的上等手镯。冰种、雪地飘翠，做工也不错，衬在黑绒托盘中显得很是文静、秀雅。标价“一百万”。
“还真是不便宜！”成睿深深吸一口气，她不由想起空间里，黄爷爷送给她的玻璃种帝王绿的手镯，相比眼前的那对岂不是能喊一千万！还有上次生日时，王奶奶送她的老坑玻璃种翡翠手镯，王家兄弟送的见面礼也是。
“瑾悦轩”前堂全是玻璃陈列柜。除了手镯还有戒指、耳环、项链、手链和一些小型的摆件；店铺中央放着一个白玉的浅口莲盘，里面是亭亭玉立的荷叶。还有几朵粉色的荷花已经完全盛开，店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荷香；后堂两侧的墙边摆放着红木博古架，架子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玉石摆件，大的有一米见方的雕件，小的盈盈可握；再往里有一件两米多高，雕刻着精美四大美人图，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木制屏风围住了去二楼的楼梯。
“瑾悦轩”柜台后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什么东西，成睿还真没有看出来，不过她觉得画上写着的那段文字到是很有意思：
“第一颗石头，炼就了苍穹；第二颗石头，化育了石猴；第三颗石头，造就了一座红楼。”
短短的一句话，却包含很多的东西。
“黄总，你来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子，从那个比成睿还高的红木柜台里走出来和黄爷爷打招呼，一听就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一口吴侬软语甜的让成睿有些发腻。
黄老爷子轻轻问：“你们老板呢?”二年前，他把店里的生意全权交给自己的大儿子打理，他已经很少过问店里的生意了。
梅子指着里间，呶呶嘴说，“老板吃进了一块翡翠明料，这会正在看呢！”然后眼睛的余光就落在了成睿的身上，心里很是疑惑，“老板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我怎么不知道呢？”
黄爷爷带着成睿踏进里屋，屋里一个中年男子正拿着强光手电筒相当认真地端详着一块冰种豆绿的翡翠，他看到黄爷爷以后，迫不及待地把黄爷爷拉了过去，“爸，这块翡翠我花了一百万从清叔那里买来的，你看值吗？”
缅甸密支那出产硬玉，红为翡、绿为翠。翡翠是世界四大名宝之一，翡翠可成品交易，另外更有独特的交易方式，根据石皮的表现估价，也叫“赌石”，就是赌开采出的有着厚厚的风化外皮的“毛料”是否能切出翡翠。
原石毛料内里除了翡翠，大多都是没有用的石头。赌石，无非就是砸下重金买原石毛料，赌这究竟是石头，还是翡翠。
“神仙难断寸玉”，翡翠硬玉的产量还是稀少的，何况这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种仪器能够准确判断出原石中是否含有玉。仅凭运气挑选毛料再切开，赌石风险之高可想而知。
黄家家靠玉石发家，黄家老小对赌石都了解甚深，一句话足以形容，“赌石如赌命”：赌赢了，十倍百倍地赚，一夜之间成富翁；赌垮了，一切都输尽赔光。
与赌石交易相比，股票、地产等冒险交易均属温情而相形见绌。平地暴富与倾家荡产仅在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瞬间断生死，这种人生的大起大落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
一直以来，“瑾悦轩”用的翡翠，都是明料，虽然价钱是高了点，但是相对的，担的风险也小了很多。当然也有翡翠原料不够用的时候，他也会带店里的顾问一起去买半赌的“开窗”料，但是从不买全赌的毛料。
黄爷爷凑近了那块翡翠，看了好一会儿，“冰种豆绿，水头不错，应该有十来公斤，上好的手镯料，一公斤琢一对镯子的话，可以琢十来对镯子，每对手镯可以卖到十来万，这样就有一百多万，去镯子剩下的翡翠还可以做出配套的戒面、项链、耳坠和手链，单件价格卖不了多高，但是和手镯配套，完整的一套头面，卖到两万没有问题，去掉本钱、人工、设计和雕刻费，赚个四五十万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封老前几天回老家去了，没他掌眼，我就怕自己买贵了。”中年男子听完黄爷爷的话以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接手“瑾悦轩”也有二年的时间了，但是对翡翠的了解还处在入门级别，他接手“瑾悦轩”本就是迫不得已，都怪老二当初硬是要去欧洲那个什么音乐学院进修，不然他这会应该在满世界淘宝吧！
“我让你多跟着封老学习，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忘，这会到是担心买贵了，怎么不见你当初多学一点。”黄爷爷“恨铁不成钢”，没好气地对着自己的大儿子说到。
大儿子当初迷上古玩的时候，可是废寝忘食地看书、查资料、逛市场、练眼力，结果到他把“瑾悦轩”交给大儿子以后，每次说到翡翠知识的时候，大儿子不是装睡就是神游天外，他都说到嘴巴都起茧子了，也没见大儿子在翡翠方面下过功夫，如今，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要店子不要关门就好。
“我……”中年男子关掉手里的强光手电筒，本来想说“我只是喜欢古玩，不喜欢翡翠而已”这话的，但是一想到自家老爸会有的反应，他还是理智地把已经憋在喉咙口的那句话咽了回去。
看着一问一答起劲的父子俩，成睿倒也没有生气，她已经被一边一个小小的博古架上的古玩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其中二只挨在一起放置的碗最是特别，一只是缠枝莲纹碗,碗身画着蓝青色的花纹,每个花纹都连在一起,虽然看起来很复杂,但还是给人的感觉却错落有致。圈足没有装饰,仅画两条蓝色弦纹；
还有一只鹊迎桃花碗，通体白色,上面纹饰着一支桃花,桃花枝干显得瘦骨嶙峋却又苍劲有力，点点桃花透红，白底衬托显得极为灵动，最可贵的是碗的一侧画着一个喜鹊，寥寥几笔就将喜鹊的形神刻画的淋漓尽致，绝对是巧夺天工。整个碗白中衬蓝，还有那几点红花,给人一种心旷神怡赏心悦目之感。
227走进潘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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