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我干什么?”
秦时眉头深深地拧在一起,仿佛要打架,。
“难道不管我来不来找你,你都打算去寻死吗。”
“……什么?”穆宁缓缓睁大眼睛。
秦时怕刺激到他不稳定的精神,立刻语气放的又轻又柔,尽可能地安抚道:“虽然现在修为没有了,但并不代表以后没有,相信总有一天可以恢复正常的。”
说着慢慢走过来,试探地接近,仿若在害怕惊飞了面前这只脆弱得弱不禁风的小鸟。
穆宁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在干什么,哭笑不得,为什么自己站着发呆也会让人感觉是想要跳河?难不成看上去对这个世界就这么丧吗?
他打算从边缘走回去,向秦时表示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要跳河自尽,脚底下的泥块却突然崩塌了。
在秦时的眼里,他就这么倒了下去,消失在河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切的发生是那么猝不及防,就像夜梦里喝多了酒产生的一个幻觉。
直到水花四溅的巨大声音从耳边响起,秦时已经扎进了河里往深处拼命地挤,并不是理智也不是考虑。
又乱又凶的水压迫着他的肺部,把空气从里面捏出去,冰冷的温度糊弄了视线,呛着喉咙游到河面上又重新扎进河里,狂暴地搜索,却依然是一无所获的混乱和喘息。
“穆宁!”
水花砸在脸上疼得刺痛,他吐了嘴里的,左右找着可能会出现在某个角落的身影,可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绿茵,使人感到不由自主的寒毛竖起。
“穆宁,你听到了吗!”
又一次把头扎了进去,再浮上来,重复,反复重复,嗓子眼挤压得快要尝出血丝味来,同样的也抽丝剥茧地带走了他身上的体力。
不死心地往深处下沉,肺里的空气像海绵里的水越挤越少,手指触及的温度越冰,黑暗就越覆盖了周围。
即使修为再强也得屈服于人体的极限,再继续下沉就要跟着一起陪葬了,可他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了。
睁大了视线在黑暗的周围努力摸索着,突然,一个东西在手里滑溜溜的过去,就要被水流冲刷到更深的底部。
他谨慎地伸出手摸了摸,是腰带,大惊失色,连忙抓紧。
紧接着往下摸去,果然摸着了一个不再挣扎的身体,从背后横过去一只胳膊想要游到河面上,但太重了,不光是这具仿佛尸体的身体还是自己的体力,都太重了。
手脚使不上劲了,……要死了吗?他的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浮出一个念头来,在这个世界里也许是自己的大限终于来了。
傻瓜!你是我慧眼如炬找到的主角,有光环怎么可能会翘辫子,传奇才刚刚开始别老是想着死不死的,给我清醒一点活下去!师傅李狗剩啪啪打了两巴掌在他的脸颊上,一下令他清醒了。
用尽全力往上游,脚蹬着,手划着,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用尽全力。
堪称是奇迹再现地浮出了河面,灼烧的肺部大口大口地吞下空气,但没有时间继续舒适了,还有人等着救命。
他努力游到离得最近可以爬上去的岸边,但水花拖慢了速度,体力更快地消失,这条河一次次残忍地将他的头扑在水下面。
也许能够放弃,但他知道,如果此时放弃了的话就会后悔一辈子。
猛的抓住一块石头,锋利得划伤了手心,血丝从伤口里流出来,钻心的疼,他已经无暇顾及,身子一歪一歪,几乎是用爬的姿态奋力钻出了河的边缘。
把怀里已经不出气的穆宁拖到草地上,他跪了下去,没了脊梁骨似的软软倒在一边,胸口起伏不定,整个人都筋疲力尽,累得想要一头睡过去再也不动一根手指头。
但眼皮闭上了一秒又紧接着张开了,爬着到了穆宁的身边把耳朵贴在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惊惧像背后刺了一刀,他伸出手打开穆宁闭着的眼睛,瞳孔无神的放大。
鲜活似乎已经从这具年轻的身体里逃走了,水鬼吃掉了他的心,很快就会在阳光下逐渐干枯,最终变成和那些坟墓地里没有差别的尸骨。
……失败了,都完了,一阵一阵的颓废念头折磨着秦时,他用来寻找所花费的时间太长了,导致现在已经是无力回天。
但他依然不相信,冷静得回想以前师傅教过的各种知识。
一个关于怎么拯救溺水者的科学方法浮上脑海,他原本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因为实验对象竟然是一头在水里睡觉的水牛,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没想到今天反而要靠它救人一命。
手按压在穆宁的胸口上,又深呼吸,嘴对嘴把空气送进对方的肺里,反反复复,动作几近麻木,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用,惊惧依然存在,但更加坚定了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救活穆宁。
“……咳……咳!”
手底下的身子抖动一下,随即呛出水来,呼吸回来了,面色苍白但也渐渐有了唇色。
他眼里有了光彩,高兴和动容以及忧虑同一时间绽放,抱着怀里的穆宁帮助顺气,看着对方缓缓睁开了双眼,放大的瞳孔慢慢收缩,心里头像是被细雨冲刷了糊乱的泥泞。
从阎王殿门口走了一遭回来,穆宁茫然失措,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喝孟婆汤前回忆往生还是已经在死前走马观花。
他眨眨眼睛,视线对焦,疑惑不解里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冷疼,衣服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鞋靴里灌满了泥水,浑身上下的骨头架子仿佛被锤子打散了又拼凑了回来,肺部火烧一般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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