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是工坊的一名普通工人,平日里干活倒是还可,只知道一头闷声干,但与人情交际上是个愣子,得罪了不少人。
“葵夫郎,就是他,一定是他。”工坊里有人指着朱七道:“咱们这屋都知道他,镇日里阴沉个脸,心思可深了。前些日子他娘还生病了,说是需要吃那几十两银子一根的人参,他家在那片穷出了名,兄弟四个,一个都没说上媳妇,最大的都有三十好几了,上哪整钱给他娘吃人参去?可是近日他阿娘的病却突然好了,一定是他把方子泄露给对家,才得了银子买了人参给他阿娘吃好了病!”
朱七气得剧烈喘息,胸膛一耸耸的,喷着重重的粗气,他双眼喷着屈辱的怒火眼看就要冲上去给那个说话的汉子几拳,可他人被几个工人摁着,一时间根本挣扎不开。
朱七看着自己的两位东家,道:“我不是,我没有。”
很快指证他的那个汉子就又道:“管事,你瞧他心虚了,若不是他,他怎么不解释人参的事,分明是被我戳中了亏心事。”
朱七这才又解释道:“没有,我阿娘没吃人参。”
指证者紧咬不放,“你看他越说越漏洞百出,现在既然连他阿娘吃人参的事都矢口否认了,可见就是怕人知道。”
“我,我……”朱七急的满脑子的汗,“我阿娘吃了偏方好的,没吃人参。”
指证者还要质问些什么,被青禾抬手制止,接着他自己问:“你说你阿娘是吃偏方好的,倒也好办,你只管告诉我是哪家医馆里由哪位郎中给开的偏方,我亲自去问,绝不冤枉你。”
朱七眼底闪过一丝绝望,低下头闷不啃声了。
指证者见此更加得意,昂着头道:“东家,你看分明就是他。你给他机会,他却连哪家医馆哪位郎中都说不出来,可见分明都是他心慌意乱情急之下胡乱编造的。”
朱七猛地抬头瞪向那人,眼底凶光毕露,似要杀人般,唬得那指证者不由往后退了一大步。
葵武上前一步挡在指证者身前,隔绝了朱七凶狠的视线。朱七对上葵武那张充满煞气的脸,也就不敢逞凶斗狠,偃旗息鼓道:“东家,我真没有。那是个游医给的方子,我不知道那游医如今身在哪里。”
这解释当真苍白无力得很,连管事都忍不住冷哼声。
“你也不用害怕,只要确有其事,我们定然不会冤枉你,必然还你清白。”青禾是愤怒,但事情没查清楚之前确实是
所有人都有嫌疑,但也是所有人都没嫌疑。
他是一个工坊的负责人,他说的话对于这些工人们而言就是那坐在衙门里升堂判案的大老爷,一句话就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所以青禾不敢武断行事,只能心平气和道:“我从心底里肯定是信任你的,但事情既然没有定论前,我的想法是你先回家呆几日,等事情查出一个结果我必然还你个公道,你看这样可行?”
朱七就是不行也无法,只能丧丧的回了家。兄弟们和老子娘见他突然回来都问他是怎么回事,朱七也不答,只回了房间把自己独自关起来。
朱母是最了解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儿子的,就道:“大郎二郎,你们去葵家工坊那边打探打探,是不是咱家七郎跟人家吵起来了。若是,你们给赔礼道歉,和管事说说,咱七郎没坏心,就是人生的性子沉闷,急躁了些,但干活是真的踏实的。”
大郎二郎忙应了就要往回走,他们家七个兄弟只站下四个,那三个都在小时候因病夭折了。
现在三个出苦力,只有七郎在葵家做工,是个再体面不过的工了。前些日子,已经有人打听他家七郎了,把朱母给高兴坏了。毕竟家里四个儿子,尤其是大郎已经三十二了,还没个媳妇,这辈子也许就说不上媳妇了。街坊邻里都背后笑话她们家是一个老寡妇带着一家子光棍,还编排她家风水不好,都鳏。
朱母为此含着一口气,如今眼看着七郎要有出息了,她正欢喜着,觉得这口憋闷就要排出来了,可七郎怎地好端端又回来了?
“哎,大郎二郎,你们等等。”朱母把两个走出大门的儿子们叫回来,进屋从箱底摸出十个铜板,用粗布帕子包好,颤颤巍巍的交给大郎二郎。
“不管谁的错,不要叫七郎丢了工,前些日子才有人家问过的。”朱母苦口婆心的嘱咐道:“这些钱给那管事,求他帮七郎说两句好话。”
“阿娘放心,我们兄弟俩知道。”大郎道:“我们这四个兄弟,如今就七郎本事好,这活计我绝对不会让他丢。”
大郎二郎去打听了,朱母在家坐立难安,千盼万盼,终于在二个时辰后把两个儿子盼了回来,结果却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朱母急的恨不能上去扒开他们的嘴,好叫这兄弟俩一下说个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快说呀,难道要急死你们老子娘我啊?”
兄弟俩对视一眼,最后还有大郎道:“阿娘,我们在工坊门前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见到管事的影,连那门房态度都很不好。后来还是我们兄弟使了二文钱,那门房才隐约透露了点消息,可说的言辞闪烁,不清不楚的。”
“他说了什么?”朱母急道。
“说,说……”大郎吞吞吐吐道:“说七郎这次
是被撵回来的,好像是偷了奶粉方子泄露给葵家的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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