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青禾说得好听,可冯师兄夫妻哪能真不知道。现在外头多少人排队等着来葵家做工,肯用他们完全是葵家愿意给这份人情。
青禾道:“冯师兄你的工钱就和冯嫂子一样。”
冯师兄赶紧摇头,“再减去一百文,毕竟你还供我们住宿了。”
“那你还要帮我们看顾家里的两个仆人,这是不是也要另算银子。”
“自然不用。”
“那就算两两相抵了,我不要你们住宿费,你们平时帮我看顾下这两个小仆。只是你们自己家烧火用的柴禾煤炭就需要你们自家买了。”
“这是自然。”
青禾在牙行的介绍下租的房子离葵家大约一炷香的路程,不大,正好有三间房,冯师兄和冯师嫂住一间,另外一个汉子和他母亲一间,剩下那个自己一间。
安顿好人后,青禾和葵武就要走,冯师兄却叫住了两人。
“从前我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是防备别人,怕我的真实姓名泄露出去招来了那些人。现在葵夫郎愿意收留我们,我们夫妻却不能不将真实姓名告知,日后也好给二位有个防备。万一有人找过来,二位也好早做打算……”
“不必。”葵武道:“冯郎君尽管放心,只要你在狄水城内我葵武就能护住。至于你的名字,我知道你是冯匠人的远亲,也姓冯,若是你愿意告知
全名,我也愿意听。”
冯师兄明白葵武的意思,他更是感激,临时想个名字道:“我叫冯安,娘子乃冯唐氏。”
冯安和冯唐氏只走了一趟就把东西都拿全了。冯师嫂和另外两个汉子打扫起屋里屋外,忽然听见里屋传来一声闷哼,冯师嫂发现是自家屋里传来的,吓得忙跑了进去。
“相公!”跑进屋后,冯唐氏就看见冯安满手鲜血拿着剪刀,再看他的整张脸已被他自己亲手划毁。
“别看。”冯安转身不让冯唐氏看他血淋淋的脸,“你先出去,别被我吓到。”
冯唐氏泣不成声,“相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冯安嘴里发苦,他何曾愿意,这可是容貌啊,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又怎么能狠下心毁了自己的脸。
“娘子,我们如今在葵家做工,葵家夫夫心肠好,肯收留我们,可是我们却不能再给人惹祸。眼看着葵家的生意越来越好,以后更会越做越大,来往的将会是天南地北的商贾,谁知道哪个会认出我。虽说葵大郎能护住咱们,但那人的势力也很大,到时候结局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就算最后勉强护住了你我,却因此元气大伤,咱们二人又有什么颜面面对葵家夫夫。”
“莫不如直接毁了这脸,这辈子便谁也认不出来我,咱们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世就好了。”
冯唐氏朦胧着双眼,颤抖着双手给冯安脸上上了止血药。
之后,青禾还拜托了冯匠人做了一个人力压粉器。这东西是用木头做成的,把做好的固体奶粉放进去,利用人放动石头的大力冲击木桩,就可以把固态的奶片压成粉末状。而那大石头一个就有百公斤,和人力笨榨油的方法很像,不过是在上面稍微改进了下。有了它,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不用像以前那样一张张的碾压捣碎了。
皇都曹府,曹止给狄水城去了一封信,信上要求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奶粉的制作方子搞到手。而同时,周有钱这边已经拿到奶粉等物,启程返回皇都。
战败的胡人从年前被康靖王带到皇都议和,结果人却被扔在驿站一直不闻不问,圣人给了好大的下马威。终于在今日传召胡使进宫谈和。
过程十分顺利,胡人割地赔偿,以后作为雍启朝附属国,每年都要朝贡。这是年轻的圣人继位后打的一场胜仗,怎么能不高兴。
他一抬手,大殿内霎时热闹起来,锣鼓喧天,载歌载舞。
圣人坐在上首心情大好,“阿鲁达使者,你也试试我们雍启的食物比之你们怎样?”
阿鲁达自然称好,很是恭维了一套。圣人龙心大悦,一招手,一行宫人以次而入,每个宫人食案上都放着两个小盏,打开水墨青山的小盏,里面是微黄色的粉末。
“此物乃奶粉,是一种饮品,乃我朝
百姓所制作的一种民间盛行的饮品。不知道使者可曾食过?”
奶粉乃是臣子讨好圣人呈上的,圣人吃过觉得味道很好,就在这次使臣晏上显摆。他也听手下说什么是西域的做法,但在圣人眼里,既然已经被我朝百姓学会,又是我朝百姓所做,那么出处自然不用考究。
胡人使者忙诚惶诚恐地饮用了一杯,只是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了。此前吃的美食并不符合胡人的口味,不过碍于圣人面子眜着良心胡乱吹捧。而奶粉却正和他们的口味,他们本就喜欢奶制品。
这次的吹捧胡人使者就真心实意了许多,甚至说出了很多条条框框。就连其他的胡人使者也跟着赞扬起来,颂扬圣人厚泽仁爱、福祚绵长、天佑雍启。百姓受圣人恩泽,聪慧善思。
圣人被哄得高兴,这场宴会就更加其乐融融。
青禾第二日看见冯安脸上的伤就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但他并未说其他,只是心中对他夫妻印象更加倾斜了几分。
这两个奴仆,有老母亲的叫夏丰,剩下那个少年叫做赵大海。这两个人都是穷人家孩子出身,可没那么多讲究,比如君子远庖厨房的什么。从前在家的时候什么活没干过,还吃不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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