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纠结的白艾没反应过来自己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原点。
当然,一心一意想到表达谢意的他也不会知道他心目中那位全世界最好的许教授掉头前往的目的地根本不是什么公司,而是c市警察局。
下午的课总是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撑着眼皮磨到放学,晚上还有两节毛概,白艾慢吞吞收拾自己的东西,思考着该去哪里解决晚饭。
几个平时比较熟的男生主动邀请他一起去侧门尝尝新开的日本料理,白艾想了想觉得也还能接受,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等上菜的时候,一群男生正凑在一起聊自己最近的游戏战绩,白艾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程滔的电话,对方咋咋唬唬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宝!你绝对猜不到的神转折,就在刚刚,那个人把所有的事情全承认了!”
声音大得连坐在他旁边的男生都忍不住侧目看过来,白艾捂住听筒对他们指了指电话,起身走到一旁没人的角落。
电话里程滔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太奇怪了,明明今天上午都还死咬着不认账,怎么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改变主意了?难道是睡午觉的时候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可是看他那样子也不像啊……”
白艾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重点,忍不住开口打断他:“所以现在判决结果可以出来了吗?他会不会坐牢?”
“当然!我问过了,他这个情况得按照所犯罪行中最重的来。”
“尾随入室言语威胁还是轻的,最严重的是蓄意伤人罪,就是他藏的那个电击棒,而且警察发现他还有随身携带刀片的习惯,因为是未遂,原本会判处得轻很多,但是你是返祖人类的身份,而对方是半返祖,从弱势群体保护法来看,法律上更偏向于保护你的权益,所以他受到的惩罚还要更严厉一些,保守估计至少一年半。”
一年半时间不算久,但是这抹不去的案底对一个在校大学生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打击了。
白艾不觉得他可怜,也不同情,既然他做得出来,就应该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对作出的事情负起责任。
他也不关心他是怎么想通突然愿意承认的,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好,想要减轻自己的罪责也好,他都没兴趣,反正一切交给法律来处置,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他不会落井下石,但也绝对不会心软。
知道犯罪者会受到应有的处罚,白艾心情也变得好起来,挂掉电话脚步轻快回去坐下,连带寿司都多吃了好几块。
出日料店时,白艾走在最后低头跟他爸妈发信息商量元旦节回家的事,很快听见最先走出去的男生哀声抱怨:“这天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晴空万里,怎么吃个饭的功夫就乌云密布了,该不会要下暴雨吧?完了完了,我今天出门没带伞,我不想变落汤鸡啊。”
“不会吧?”走在稍后一点的也伸长了脖子抬头去看:“现在又不是夏天,都入冬了,咱们市冬天有多干燥你又不是不知道,按理来说不可能有大雨,最多就下点儿毛毛雨的力气。”
“真的?”男生半信半疑:“可这天色看着真挺吓人的……算了算了,还是赶紧回去吧,我感冒才刚好,毛毛雨也不想淋。”
跟着他们快步往学校走,跨出店门时,作为没有带伞习惯的一员,白艾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色,心里也有点儿空落落的。
该不会真的下暴雨吧?
教室里,吃过晚饭的学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不少人都在讨论着外面骤变的天色,白艾回到位置上坐下,刚想看看天气预报确认一下到底会不会下雨,就听后面女生说:“今早出门前我妈还发信息跟我说今天c市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会下雨,我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天气预报还真争气了一回。”
“那你带伞了吗?”有人问她。
“带了啊,平时就一直带着,放在包里也不重。”
“哇太好了,那一会儿下课我蹭你的伞回宿舍吧……”
上课铃响,老师夹着本毛概理论走进教室,女生们的讨论低成了听不清的小声嘀咕,白艾望着窗外越发黑沉的天色,以及渐起的冷风,心都凉了半截。
真的要下雨啊,早知道他也带把伞的。
晚上许极好像没课,白艾知道只要自己打个电话说忘了带伞,许极就一定会无条件过来接他,没有原因,他就是知道许极一定会来。
但是大晚上的,他真的不想麻烦许极再特地为他跑一趟。
自从两个人认识起,他好像一直都在给许极添麻烦,许极脾气好,性格好,总是无条件在照顾着他,体贴得过了头,甚至还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让他住进自己家里,而他却只是享受着他的照顾,什么也没有帮过他。
感激和内疚是有的,只是还要什么别的东西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破土而出,生根发芽,过程也许很慢,慢到他自己几乎都不曾察觉,又或者已经有所察觉,只因为想不出个所以然,便随意抛开放在一边,不管不顾。
年过半百的老教授上课情绪逐渐激昂,说着说着不自觉就抬高了音量。
白艾险些飞出天际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才发现窗外已经响起雨打树叶的沙沙声,夜风也开始呼啸,吹得雨点歪歪斜斜砸上紧闭的玻璃窗。
真的下雨了。
闷闷收回目光,盯着面前枯燥无味的毛概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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