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乐:“我也听说过前辈的名字啊。年初曾拜访过青城剑派,听说您与正一门另外两位前辈曾在千柱道场中联手发动青城剑仙大阵,重现千年奇观。”
和光一笑:“确实有这么回事,这几年难得出山一趟,就让你给听说了。”
成天乐:“前辈请我来,有何指教?”
和光开门见山道:“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刚才那篇书法如何?”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极佳,假如是嘴笨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但和光前辈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是问那样的书法应该怎么写?这也是一种养气之法,同时是对境界法力的修炼,那么不同修为的弟子是否都能以此习练呢?——话中伴随的神念如此问成天乐。
像和光前辈方才那样做书,普通弟子当然办不到,连成天乐都办不到。成天乐却老老实实地答道:“若是刚入门之弟子,习不得前辈的如此书法。丹成之后已掌握御物之道,用普通的毛笔沾水是可以写的,但只能写连笔,且对神识法力要求极高,笔毫中的水要控制得极其精妙,才能完整的写成一篇。
若想间断笔画一个字一个字分别的写出,须施展凝炼水意的法术,其实修炼的就是御形之道。但要完整的写成,元神之力须甚为强大,字不仅写在石壁上,那水意凝结也要纤毫毕现于元神中。对于修为不足的晚辈弟子而言,可能就不是在写字了,只是在勉力展开元神不使笔画乱了,定住水迹将它完成。
若是大成之后修御神之道,可追求气韵生动,将书法笔意渐渐展示,沉浸心神于其中,渐渐感悟所书经文的玄理妙意,以至忘我之境可入真空之门。对于已破真空的弟子,以水写山,笔尖运转的已是天地灵息……”
和光闻言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同样的题壁而书,不同的境界有不同的书法,对应不同的修炼。成总已印证的境界,都体会得非常透彻,这对于创派之尊长而言非常重要,其意义并不仅在于你本人的修为有多高。若论这一点,贫道当年不及你啊!”
和光问成天乐这幅书法该怎么写?成天乐答出了各种境界中以此修炼的特点,其实他本人并没有这么练过功。诚如和光所言,这份见知,对于成天乐这样的创派尊长很重要,因为这不仅在于他本人的修为有多高,他还要指引各种各样的妖修,与独自修炼是两回事。
成天乐赶忙答道:“前辈何出此言?晚辈断不敢与您相比!您刚才这篇书法的意境,我还远不能体会透彻。”
和光一笑道:“那是因为你的修为境界未到,但对于已修成的境界看得都非常清楚,知道该怎么去点化弟子传人。我再问你一句,假如是未度‘风邪劫’之妖修,看我写下刚才这篇‘归元诀’,会有什么反应?”
成天乐答道:“看都看不了,如果勉强去看的话,他会晕过去的。”说着话退后两步,伸手一拍姜璋的肩膀。
姜璋一直老老实实的站着,此刻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如在睡梦中惊醒,很尴尬的惊诧道:“我刚才好像晕过去了,可是怎么没倒下呢?”
成天乐解释道:“你是晕过去了,但和光前辈一直隔空以法力扶着你、定住了你的身形。”
和光突然又问姜璋道:“这位姜道友,你是成总门下弟子,跟随成总得入正一三山,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可以选择师父,在我与成总之间,你认为拜入谁的门下更好?”
姜璋吓得有点不敢说话,战战兢兢地答道:“晚辈断不敢设想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大福缘!而我得以拜入万变宗,也是正一门泽真真人所赐缘法。”
和光又笑了:“我这么问,你不要害怕。实际上我也不可能收你为弟子,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拜谁为师对你的修行更有利?”
姜璋眨了半天眼睛,这才小心翼翼地低头躬身道:“请恕晚辈直言,我认为是成总。”
这个回答很有意思,成天乐如今本事确实不小、已突破真空之境,但还远不能与和光真人相提并论。但姜璋很知趣,清楚自己现在就是成天乐的弟子,如果答出另一个答案的话,无论如何是不合适的。至于到底拜谁为师对自己的修行更有利,姜璋心里其实并没有数,因为他根本不清楚和光真人的情况,又如何去做比较?
和光追问道:“哦,为什么呢?”言下之意仿佛是在提醒——你既然这么回答了,那就把话给说圆了,给这个答案找出理由。
姜璋就是这个心思,随即开口道:“成总人称妖宗,而我就是妖修,拜入万变宗获专为指引妖修之法诀,对我来说已是最好的福缘。前辈乃绝世高人,若能指点于我当然是莫大幸运。但今日之前我对您是一无所知,又怎能答出别的答案?况且我已拜在成总门下为弟子,您何必这样问我?”
和光呵呵笑道:“你是谨小慎微之人,对于未知之事,选择的是已知的答案。但你的回答是完全正确的,以你的情况拜成总为师确实比贫道合适。若谈指引你的修行,贫道确实没法做得比成总更好。”
成天乐赶紧说道:“前辈太谦虚了!以您的境界已能高屋建瓴,就算指点妖修,其点拨手段也比晚辈神妙得多。”
和光却微微叹了口气:“高屋建瓴?这话不错,登凌绝顶之后确实能看清山下各条来路。可我当年并没有这种境界,也不擅于指点传人。我常年在山中清修,尽管本人修为不错,对于如何指点传人体会得却不透彻。我的大弟子、履世的师父泽名,就是如此习书修炼。他当年的问题,成总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虽然你并没有见到那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