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什么感觉?在真实和虚幻的乐声重叠在一起的时候?”
尤里渐渐明白过来,想了想回答道:“混沌中重新有了秩序。”
阿撒托斯点点头。
“雨果想要发布一个任务。”他无视了在场的两个仿生人惊愕的表情,自顾自地对尤里说道,“你正好可以用这种方式报答他对你的帮助。”
尤里心中一紧:“是什么任务?我会尽力。”
“应该不会很困难。”阿撒托斯说,“它有足够的能力把复杂的敌人简单化,并且通过前期部署削弱对方的实力。”
“喂!”雨果道,“我还什么都没答应呢!”
“这不是你说的吗?”阿撒托斯无辜道,“布局,诱饵,剿灭,死亡。现在我为你带来了现成的杀手,你都不用亲自动手。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而我在试图为一个朋友达成它的目标。”
“……”
尤里瞳孔因为精神紧绷而紧缩了些许。
其实他也想象过自己被迫坐上的这辆列车会驶向什么地方。
万万没想到第一站就这么刺激。
阿撒托斯说的很直白,祂在尤里眼中也不是会用这种话题开玩笑的类型,那么夺取同族性命就不再是简单的、像游戏中干掉一个NPC般简单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啊。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是不是同族根本没有关系,就算邪神不存在,人类社会不是也在永无止境地内耗吗?杀人犯和内战从来不会根绝。所以这条命令的主要矛盾其实是:
你愿意听从祂的命令去夺取他人性命吗?
你有能力承担这行为带来的良心谴责和后果吗?
如果对方是无恶不作的罪犯呢?
如果这个人死掉也不会有人为他/她伤感或复仇,甚至会拍手叫好呢?
雨果轻松的表情和愤怒的表情一起消失不见了。
它仰起头上下观察着尤里,仿佛卖家站在肉铺前挑剔一块猪肉,半晌它说道:“行啊,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尤里沉默着什么都没有问。
他其实想问,对方是谁?为什么?
但这种问题有意义吗?
战争有意义吗?
疼痛有意义吗?
伤口反复撕裂又愈合。
他几天前被阿瑟捅了一刀差点死在深海里,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想不通,所以他干脆什么都不问。
伊戈尔抱着手臂紧皱着眉,无声地站在房间的一角。
其实他恐怕才是这里面除阿撒托斯以外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一个人。
因为见惯了战争,所以就算感到不适,也很熟悉如何用利益和立场衡量一个人是否该死——与之相悖者,即是敌人,直到另一方再也无力继续战斗为止,与正义与否毫无关系。
跟何况,阿撒托斯不会任由事态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孩子都没有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
直到一个语音通讯请求传递到了艾丽卡的移动终端上。她茫然地回头看了看表情严肃的大人们,摘下耳塞问道:“我要接起来吗?”
雨果问道:“是谁的电话?”
其实它早在震动声响起的一瞬间就知道了。
“是福特先生。”
“是啊,福特·希尔,恐怕背后还站着一百个教廷的审讯和谈判专家。”雨果话音刚落,威廉姆斯迈着轻柔的步伐、像一个舞蹈家、又像一只黑猫般走到艾丽卡身边,俯身按下了接听键。
艾丽卡眨着眼睛,显得有点天真的迷惑不解。
倒是温蒂不安地看了一眼伊戈尔,得到一个安抚的眼神。
福特·希尔沉稳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艾丽卡?”
“我在。”
“你前两天是不是和朋友去了一趟首都动物园?”
“嗯。”
“是这样的。”福特卡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天跟你同行的人是谁?”
评论员先生心中无声咆哮:还能是谁!妈的。
要不是他现在身处敌军(咦)大本营,周围围着一群脱下武装都掩盖不住硝烟气、又自称是教廷的人,福特绝对会把这句脏话冷冰冰地、气势汹汹地甩到他们脸上。
真是受够了。
邪神也是。你们以为每次的突破口都是艾丽卡吗?其实有几个畜生会为难小姑娘?每次受罪的都是他啊!
干他娘的教廷。
因为不敢在心目中辱骂邪神所以只能骂一骂官方合法组织这样子。
“……是我的朋友们。”艾丽卡回答道,“怎么啦?”
“之前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官方部门想要和他们见一面咨询下现场情况。”
说完这句话之后,福特·希尔都有些想笑。不管教廷是因为什么一厢情愿地认为艾丽卡只是一个误入歧途的纯白羔羊,作为艾丽卡名义上的监护人,福特都无比的清楚Omega小姑娘心目中对那位神明大人有多忠心耿耿!他们注定无功而返,因为艾丽卡根本不会答应——
“好啊。”通话里的艾丽卡用无知无觉的甜蜜声音说道。
福特一时呆住:“什么?”
幸运的是教廷的人也呆住了,他这会儿的怔愣倒是不显得突兀。
“我说可以啊。”艾丽卡重复道,“是因为那个落水的大姐姐吗?我记得跟我们一起走的哥哥把她救起来了,会不会有人给他发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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