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尴尬,他收回了眼神,转身走了,在楼梯又等了十几分钟,才重新回了教室。
此时李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李稣,他瞧见林半夏了,还笑嘻嘻的同林半夏打招呼,只是林半夏刚才才看到了那么一幕,这会儿瞧着李稣总有些不自在,便含糊的应了声,移开了目光。
李稣习惯了林半夏的委婉,也没觉得他哪里不对,笑嘻嘻的凑到林半夏身边,说:“半夏,你刚才去哪儿了?”
林半夏说:“和人出去吃个饭。”
“嘿嘿,我可看见你了。”李稣说,“那人是宋轻罗吧?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有……”他坐在林半夏的身边,碎碎念了一大通,林半夏听着听着,就开始打瞌睡。等到李稣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
李稣傻在原地,说林半夏你是猪吗?怎么这就睡了?正嘟囔着,忽的感觉到了一道阴冷的目光。
李稣扭过头,看见了他们班上一个名叫姜信的学生。他认识他,但和他不熟,只知道他和死掉的秦诩是好友,而且还是林半夏的室友。
“盯着我干嘛?”李稣可没林半夏那么好的脾气,眼神转冷,“有事?”
姜信没吭声,低下头不说话了。
“你别以为林半夏脾气好,就欺负他。”李稣冷冷道,“你最好早点弄明白,他不是你能欺负的人。”
姜信道:“我没有……欺负他。”
李稣说:“那你他妈盯着他干嘛?”
“我只是在帮他。”姜信声音是平的,说出来的话,让人有点毛骨悚然,他说,“帮他离开这里,不,是帮你们离开这里。”
李稣嗤笑:“阴阳怪气的,能不能说点阳间的话?”
姜信不再言语,沉默的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了。李稣本来还不错的心情也被他弄的有点烦躁,他看了眼林半夏,又看了眼窗外,发现天上的阴云又开始密布,似乎即将有一场倾盆大雨落下。
教室里没有开灯,平日里熟悉的教室,此时乍看上去,竟是有几分的陌生。
李稣舔了一下嘴唇,歪着头掂量了一下手里锋利的圆规。
林半夏从来没有在午休的时候睡的这么熟过,恍惚中,他听到了连绵的雷声。醒林半夏睁开眼,一时间甚至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在哪儿,恍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教室里。刚才还晴朗的天空,这会儿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没有开灯的教室,暗的好像另外一个世界。林半夏环顾四周,没看见李稣的身影,他以为他走了,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去门口把教室的灯打开,可走到门口后,却发现不知道是灯坏了,还是学校停电了,怎么按都没反应。
林半夏心里生出了一点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没有缘由,出现的十分突兀。他回到教室里,忽的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挂在教室正前方的时钟——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时针分针正好重合,刚好指向了数字十二。
十二点了?林半夏当即愣住,他有点发蒙,没想明白自己只是午睡了一会儿,怎么瞬间到了十二点。窗户边上,突然亮起了一连串明亮的闪电,将黑漆漆的教室,照亮了。林半夏这才注意到,教室的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影,那人穿着校服又背对着他,实在是认不出模样。
林半夏第一个反应,是这人是不是李稣,叫道:“李稣?是你吗?”
没有人应声。
又是一阵连绵如潮水般的雷声,林半夏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在书包里摸了摸,摸出来了一盏小台灯,这台灯是他平时在寝室看书用的,因为寝室没有电,所以都是带到教室来充电。林半夏打开了唯一的光源,试探性的朝着门口走了两步,站在门口的人依旧一动也不动,直到林半夏走到他的身后。
“李稣?是你吗?”林半夏小心翼翼的询问。
走近后,林半夏才发现这人的身高和发型和李稣都有七八分相似,于是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叫道:“你怎么不说话?”
那人还是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将唯一的出口堵住,林半夏想要出去,根本无法绕开他。于是林半夏试探性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一下这人的后背,谁知手刚放拍了一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像是拍在人的结实的后背上,倒像是……拍到了什么过于柔软的东西上面。
林半夏只拍了一下,堵在他面前的人就倒了下去,然而他的身体居然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几乎是一种完全不可能的姿态,整个人都瘫成了一团烂肉,最上面是头发和五官,林半夏借着台灯不明显的光线,清楚的看到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什么似得。
林半夏见到此景,微微一僵,也不知道是觉得恶心还是害怕,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想再看,直接从这人的身上跨了出去,到了空荡荡的走廊上。
这是午夜十二点的学校,连绵的雷声,终于迎来了大雨。滴滴答答的雨滴,砸在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廊里只有林半夏一个人,他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地,鼻尖倏地嗅到了一股子腥味。几乎是瞬间,他辨识出了这是血液的味道,而且是非常新鲜的血液。林半夏一时间有点恍惚,他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的确是有痛觉的,他不是在做梦,可是为什么周遭的一切如此怪异,怪异的根本好像不在现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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