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律对此从表情到动作写满了拒绝,冷着脸往那一站也没人敢主动说要拍他,只能暗搓搓镜头歪一歪,试图让时律“不小心”入镜。
“他真漂亮。”时律听到身边有人这般赞叹,他侧过头,又微微压低了视线,看到一位穿着黑裙子的女士。
班西穿过这种裙子,丝绸包裹着身体曲线又在小腿位置裙摆散开的款式,时律还能回忆起班西腰线到臀线的弧度,并不是完全女性化的线条,有着女性所不会有的紧实和力量感。
先天的身体结构所限,绝大多数女性再怎么瘦,身上都是有肉的,就像他身边这位女士这般,纤瘦但线条曲线的起伏柔软。
时律并非有意这般仔细地打量一位素不相识的女性,可是这位身上散发着和班西相似的气息,那种巫师所特有的,混合着蜡烛燃烧和奇妙药草味道的气息,隐隐昭示着这一位的特殊身份。
“别紧张。”女士从礼帽的黑纱遮掩下看向时律,红唇弯出妩媚的弧度,“我没有恶意,只不过被拉来充数的罢了。”
“你可以叫我斯旺西。”她微微躬身,以一种微妙而恭敬的态度向时律致意,“我们与罗斯巴特世代交好。”
她们。
是的,不只有她一个。
还有斯诺奎因、弗兰契斯科等等,她们穿着黑色的长裙坐在摊位后,硬是把小小的摊位坐出了奢华又诡异的氛围,哪怕摊位上没有摆什么东西,路过的人也要装模作样地翻看一番,仿佛在多么认真地挑选自己想要的商品。
天知道摊位上的小薄本写满了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的某国文字,一眼看过去眼花缭乱十足劝退,倒是撑着下巴靠在摊位边的小姐姐会笑眯眯地塞给你糖果,嗓音好听又甜蜜。
之前班西跟时律简单介绍这个女巫姐妹会的成员时,就吐槽过这完全就是个童话反派小分队,又是格林童话又是安徒生童话还混点神话传说,堪称小朋友的童年噩梦再现。
“天鹅湖。”班西指指自己,“还有白雪公主,野天鹅,冰雪皇后,格雷特与韩赛尔,加邀请我的那位的话,还得带个红色吸血鬼。”
就知名度而言,近年来没有哪个巫师家族能与斯诺奎因相提并论,毕竟Elsa的魅力横跨男女老幼,班西都给斯诺奎因的神秘贡献过电影票。
但提到力量和历史,没有哪位可以与邀请班西的那位黛拉杜阿相提并论。
她的定位究竟算是巫师还是吸血鬼,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一个巨大的争议——熟悉她的故事就应当知道,她并非通过初拥变成吸血鬼,不能归属于吸血鬼的任何一个血系,而是自身的神秘与死亡转化赋予了她力量。
这是巫师神秘所特有的体现形式,神秘世界对于物种的分类最为重要的依据也正是神秘的体现形式,因而黛拉杜阿虽然有着吸血鬼的绝大多数特征,她依旧被认为是巫师。
从古老的、神秘最为繁荣的时代一直活到现在的女巫。
她是唯一穿着白色斗篷赴约的女巫,她的金发灿烂眼眸如水,看上去纯洁又年少,十几岁的少女模样。
她死的时候也正是这个年纪。
“亲爱的班西。”黛拉杜阿亲昵地与班西打招呼,“我是如此久地没有见到你,如此地想念着你。”
她的眼睛看着班西的眼睛,又透过班西的眼睛,注视着另一个早已逝去的存在。
班西的精神恍惚了一瞬,自他成年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能量潮冲刷过他的能量循环,把河道稳定的河流强行改道向不应流淌也早已枯竭的河道之中。
“我也是。”他轻声答道,垂下眼眸轻轻抚摸黛拉杜阿的金发,“我也是。”
我也是如此想念着这一切。
想念着早已阔别的人世间。
第66章
走出这扇门后, 不要叫我的名字。
他们出门赴约之前,班西这样对时律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班西正在帮时律打领带,时律仿佛跟那条细细的丝绸领带有仇, 最简单的平结都被他扯得歪歪扭扭,大有把自己用领带勒死的气势。
班西实在看不过去伸手把那个结解开, 经过时律一番折腾领带皱巴巴, 只好从衣柜里拿了一条自己的领带给时律系上。他垂着眼睛认真打结时候的神态,让时律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班西就扯着他的领带结懒洋洋地笑, 说话的音调带了点柔和的气音, 他咬了一口时律的颈侧又与他亲吻, 临走时扯松了被时律揪得有些不成样子的领带。
蓝绿色的,时律送他的那条。
梅干菜一样耷拉在他的脖子上,告诉时律它的昂贵不是因为耐磨耐操。
看来你得再送我一条了。
班西把领带的尾巴塞进胸口口袋里, 解开衬衫的上面两个扣子,领口半敞着露出锁骨——那上面有点泛红的印子,班西笑称其为家里猫挠的。
他说话的语气温软又含糊, 仿佛醉至微醺,还不到昏沉迷糊, 但也不是那么的清醒。
于是某种奇妙的女性化特质就从班西身上渗透出来。
不、不是那种会被认为是“娘”的感觉, 萦绕在他身上的是某种……时律想不出该如何去形容,硬要他说大抵像是磁铁, 包容柔和而又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混合着他本身的荷尔蒙,从身体更深处的地方,花朵绽放一样向外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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