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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西端着酒杯不动声色地微笑,“夜安,尊敬的夫人。”
    他垂下眼眸微微俯身,脑袋里过了一遍今晚葬礼的客人名单。
    威尔斯先生活了两千五百年,交友广阔血统高贵,在神秘世界里颇有几分分量,因而今晚有资格出席他葬礼的也不是无名之辈。
    吸血鬼的葬礼比初拥还要重要,可以称得上一个吸血鬼最为重要的仪式,哪怕彼此有生死仇怨的客人都在此刻摒弃了嫌隙,千里迢迢远渡重洋只为了送老朋友最后一程。
    这种葬礼上但凡谁搞出了点事情,都会被视为对在场客人的挑衅,他想应该不会有人蠢到在这种场合搞事情吧?
    不会吧不会吧?
    班西摁住自己心里想看热闹的躁动,权当没听见女人那句阴阳怪气的“不男不女”,唇角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半分变化。
    “酒会还没开场,您少喝些为好。”他取下对方手中的酒杯,笑着牵住她的手。
    时律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神情冷淡地从班西手里把人扯走。
    “我带这位‘客、人’,”他一个眼神噎住了女人嘴里的声音,假装自己手上不是很用力,“去醒醒酒。”
    说完时律扯了下嘴角,礼貌友好。
    第62章
    搅局的可能性被掐死在了酝酿中, 班西周围的气氛却是僵硬了那么几秒。
    今天在场不是人的比是人的多,出席的人类里面巫师的含量更加少,他和那位夫人以及前上司的恩怨属于巫师的内部矛盾, 是以对绝大多数客人而言,这场小冲突来得莫名其妙之极。
    班西若无其事地举了举酒杯, 笑着把场面圆了过去。
    也幸好不是人的比是人的多, 一个两个大多知晓巫师内部的秘密不要去深究,也就顺着班西递过的话头你一眼我一句, 抹过去了空气突然安静的几秒。
    在场的客人班西每一位都认识, 即使没有见过也能把脸和姓名种族大致生平对上的那种认识, 这边聊两句那边再扯一会,客人们自己交际起来他便可功成身退。
    也不知道时律是把人带去了哪里醒酒,葬礼快要正式开始了还没回来。
    “啧啧啧。”
    反而看热闹的先端着酒杯往他身边凑, 咂舌声抑扬顿挫含义丰富,兴致勃勃吃瓜的心情昭然若揭。
    班西侧着眼斜睨边上的乌瑟,想不通怎么哪哪都有这位。
    也没理论证明海巫交游广阔朋友遍天下, 他最近和乌瑟碰上的概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乌瑟半垂着眼眸回了他一个微笑,疏冷淡薄的高岭之花人设屹立不倒。
    虽然没理论证明海巫交游广阔朋友遍天下, 可同样没理论证明海巫不能交游广阔朋友遍天下, 他只不过不凑巧朋友圈子跟班西的工作范围重合有点多,才能次次都撞上吃瓜现场。
    “护得可真严实。”乌瑟压着嗓子调侃, “一错眼我还以为恶狼变成了小崽子。”
    还是那呜呜咽咽可怜巴巴但背后有猛兽守着的奶狗崽子,遇到了抢肉的垂下尾巴眼睛一耷拉,还没等龇牙后头的猛兽就先冲出去,生怕叫人受了委屈吃了亏。
    天地良心的, 班西当初在巫师议会的作风他一个蹲在异国安心搞音乐的海巫都有所耳闻,从来只有别人缺胳膊断腿哪有班西吃亏, 时律把那位女士带过去,真不好说是给人个教训还是阴差阳错救人一命。
    班西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跟他挂在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相互映衬,愈发显得沉静干净,又飘着毫无遮掩的浮冰,冷意与傲慢光明正大。
    “他都过来了,我又不能让他回去。”班西说道,杯子里的红酒在唇上沾了沾,“况且今天这样的场合,也不适合见血。”
    吸血鬼的葬礼如人类葬礼一般庄重安静,没有吸血鬼宴会中惯常的甜美鲜血也没有那些貌美娇媚的余兴节目,客人中往来穿行的仆从苍白木然,黑色的西装外为他们逝去的主人戴上黑纱。
    葬礼的色彩非黑即白,仅有的亮色是做装饰的红玫瑰,遵照威尔斯先生的遗言,所有的花朵都来自于他的庄园,玫瑰丝绒般的花瓣洇着墨水般的黑,清晨从花园里采摘下将开未开的花,到了晚上就正好完全盛放。
    威尔斯先生并不喜欢黑魔术玫瑰,红中透黑的颜色会让他想起干涸腐朽的鲜血,奈何这是他恋人想用在葬礼上的花,他便独自养了满园。
    葬礼上用尽了花园里的玫瑰,满园光秃秃的茎秆团在一块,地上满是采摘玫瑰时留下的枯枝败叶。
    走过花园,直接通到这栋别墅的后门,一个仆从孤零零在后门守着,远远听见有动静过来立刻警惕起来。
    他们这些仆从算不上真正的吸血鬼,属于死后被制造出的活死人,被能量驱动的躯壳,能够活动全依赖着制造他们的“主人”。
    而在今晚,他们主人的葬礼过后,他们又将重归于六尺之下。
    对此活死人不会有什么感受,就跟听到班西“送我回去”就人送到小洋房一样,一切按照合乎他们认知的逻辑运行,没有出现半分意料外的意外。
    后门守着的仆从没有姓名,吸血鬼制造仆从时从不给他们姓名,以确保自己驱使的仅仅是死去的躯壳,不会由名字唤醒躯壳里不该有的灵魂。
    灵魂在死去的躯壳苏醒可跟起死回生的好事没关系,那仅仅意味着有意识的植物人一般无二的痛苦,哪怕重归六尺之下都无法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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