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连峰的这番话,让哥哥和姐姐陷入沉默。
夏连岳用力地吸了口烟嘴,自嘲道:“是啊,老爷子每天都要吃半碗的药,换成其他人,早就撑不下去了。他这辈子该享受过的东西,都已经享受过了。之所以每天在坚持,只是我们没法让他放心啊!”
夏连静眼眶又湿润了,抹着眼角道:“不行,我还没有尽孝……”
韩颖见母亲如此悲痛,鼻子也有点发酸,她从来没看到母亲如此悲伤。
房门再次打开,何冲走了出来,他摘掉口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冲过去,将他包围在中间。
“何大夫,我父亲怎么样了?”夏连岳问道。
何冲一直处于震撼的状态中,苏韬竟然真的控制住夏老恶化的病情。
难道说自己所学是错误的?难道中医真的比西医更加有优势?
何冲曾经在国外留学多年,接受的都是现代医学教育,他虽说认识不少中医,但对那种玄学治病的理论,由衷地感到排斥,这也是何冲在给夏老治病的过程中,更推崇西医治疗的原因。
比如刘如珍那次给夏老治病,何冲如果不是自己怀疑中医的诊治办法,及时跟刘如珍问清楚原因,也不至于夏家对中医潜意识有误会。
何冲暗叹了口气,在治疗夏老的过程中,自己的问题很大。他此刻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造成失误,并非何冲的有意使然,但跟他的下意识反应有着巨大的联系。
何冲能成为国医专家,他自己的水平自然毋庸置疑,他行医多年,几乎从来出现过失误。但这一次他的问题很严重。
表面来看,在何冲的帮助下,夏老成功地进行了两次肺部移植手术,但事实上这种移植手术治标不治本,可以想象,如果夏老的身体状况还可以进行第三次肺部移植手术,即使手术依然非常成功,最终夏老还是会出现如今的症状。
“何大夫,你怎么不说话啊?”夏连峰见何冲迟迟不回答,以为父亲出事了,连忙抓住何冲的肩膀,用力地搡了搡。
夏连峰嘴上虽然说得很轻松,但他骨子里也不想自己父亲就这么离开世界。
夏连静被何冲的反应直接吓得呜呜抽噎,何大夫如此反应,父亲肯定是出事了。
韩颖将母亲抱在怀里,泪水也止不住滚落。
至于老大夏连岳倒退两步,后背靠在墙壁上,努力让自己不至于瘫坐在地上。
父亲去世,夏家的大树倒了,那么多产业都得放松,无数的敌人会反击,自己该如何着手,是提前筹划,还是直接弃守?
李安博的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滚落,师父真的去世了吗?
李安博脑海之中满是夏老对自己的谆谆教诲,他是改变自己一生的恩师。
被夏连峰这么摇晃,何冲才清醒过来,他嘴角露出笑容,“夏老的病情好转了,苏大夫控制住他的病情,刚才服用药物之后,身体有些反应,但一切都朝好方向发展!”
何冲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真的吗?”夏连峰的动作僵硬,双手还放在何冲的肩膀上。
“真的!老爷子的身体指标已经恢复正常。”何冲郑重其事地点头。
“既然是好消息,那你干嘛刚才摆死人脸啊?”夏连峰藏不住话,抱怨道。
“我?我刚才想点事情。”何冲面对夏连峰的直言不讳,老脸忍不住抽搐了一阵。
这夏家老三还真是个毒嘴的主儿啊!
夏连岳见何冲表情尴尬,瞪了弟弟一眼,“何大夫,请别生气,我弟他就是这个性格,对你没有敌意!还请你仔细介绍一下里面的情况。”
何冲暗忖这还叫没有敌意啊?
何冲面无表情地说道:“苏大夫无愧于华夏中医年轻一辈第一人,他瞧出夏老的病根在大肠上,所以因证施治,从根本上治好了夏老,后期调理个三四个月,有机会痊愈。”
夏连静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您的意思是,我父亲的病情能痊愈?”
其实所有人的夏家人,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结果,是让父亲多活几个月,但现在结果出人意料,夏老竟然有机会康复。
夏连峰皱眉道:“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之前你说过,老爷子的肺又坏了,已经没法重新移植,难道他找到移植的方法了?”
何冲冷淡地扫了一眼夏连峰,虽说夏家很有权势,但国医也是有尊严的,夏连峰一再侮辱和藐视自己,他心里其实很不舒服。
“并不是肺部移植!是通过中药调理,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排出体内。”何冲遗憾地说道,“我们之前请过另外一名中医国手刘如珍给老爷子治病,当时他开的药方其实是对症的,只可惜我们误解了他的诊断方案,以至于误入歧途。”
“刘如珍那老小子?”夏连峰张大嘴巴,尴尬地望着何冲,“他当时开了巴豆这个药材,老爷子差点被他折磨地虚脱了啊。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时我的做法还错了?”
何冲重重点头,“不仅你错了,我也错了。晚点我会向他道歉,如果按照他当时的治疗方案,夏老恐怕不用承受这么多痛苦,也不至于病情一再恶化。”
夏连峰身体僵硬在远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哥和二姐,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瞧出一丝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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