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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每张试验台桌上都躺着一包干硬的胭脂虫,红彤彤的,干得像石头。
    旁边已经有人骂了起来:“沃日——这个比赛还干不干人事?啊啊啊啊老子最讨厌虫子了!”
    鹿行吟拿起橡胶手套仔细戴上,用镊子取了一枚胭脂虫,在指尖轻轻碾了碾,明显的胭脂色顿时留在了淡黄的手套上。这种小虫子仿佛浑身上下都由这种染料填充,如同硬化的颜料颗粒填塞出的假虫子。
    染色很强,产率或许很高。
    鹿行吟又看了一眼试验台上所摆放的试剂瓶。
    水溶液呈酸性,常规应该使用氢氧化钠进行滴定,可选指示剂范围很多。
    但这是实验中的第一个坑——胭脂红酸本身就是一种滴定指示剂。
    不需要再多的指示剂了。
    前置实验都按照正常流程,直至滴定时,鹿行吟的动作越来越慢。
    旁边有人也进行到了滴定环节,按照平常滴定的速度一直滴着,没有人注意鹿行吟这里的异常。
    鹿行吟的动作有些迟疑。
    胭脂红染色太强,难以看出终点,这个难度不亚于要所有人在一堆相近色号的口红里挑出正确的一支。
    他刚刚仿佛看到了细微的变色,但是无法确定这是否就是滴定终点——如果停在这里的话,产率只有30%左右。
    怎么看都是错误的一次滴定。
    他发间微微濡湿,手里的滴定管不知道是否应该放下,直至听到老师报时最后五分钟时,鹿行吟抿起嘴唇,收起了移液管。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当赌一把。
    他从实验室里走出来,长舒一口气。
    周围开始有人问:“你的产率有多少?”
    “99.7%。”
    “差不多。”
    ……
    鹿行吟抱着书包走过去,和顾放为并排往回走,他也问了他一句:“你的产率是多少?”
    “99%,不过我不太确定,这次实验我感觉没那么顺。”顾放为察觉出他的异样,问道,“怎么啦?”
    “没怎么。”鹿行吟摇摇头,笑,“就是我实验翻车啦,也没什么。”
    *
    第二天公布选拔赛结果,随后除了入选的四位国家队成员以外,这里就将是这一届所有化学竞赛生的退役终点。
    当天下午,鹿行吟和顾放为逃了宣讲会,翻墙出去吃松鼠桂鱼。
    杨柳大学外一片烟火气,他们排了很久的队,终于来到了在竞赛生中颇具美名的那家店。下午店里人挤人,他们领了号之后又等了很久,终于来到一个窄小的两人桌边。
    明明是两人桌,一边做一个的格局,顾放为非要挤过来和他并排坐:“分开坐冷,挨着你暖和。”
    他仍然习惯性地伸手去握他的手。
    鹿行吟的身体正在变好,一个例证就是,如今哪怕是在冬天,他的手掌也变成了微热的,而不是像往常那样,一直是冰凉的。顾放为将他的指尖握在手中,轻轻抓着,而鹿行吟有点紧张,不断地看着前后左右。然而冬天穿得厚,没有人注意他们。
    松鼠桂鱼和其他小菜都端了上来。苏杭这边东西口味偏甜,哪怕是不甜的,口味也有些偏咸鲜,不过今天他们来的这家店显然是把“放糖不要钱”贯彻到底——顾放为挑起一筷子他要的香辣麻婆豆腐,发现上面裹着一层糖浆。
    “甜的。”顾放为指了指这道菜,鹿行吟不相信:“这个不可能是甜的。”
    他出院后饮食要清淡,伸手夹了一筷子,低下头用瓷勺去撇开上边的浮油和辣椒末,刚一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就凑了过来,顾放为偏头亲了他一口,舌尖轻轻地抵上他的。
    “真的是甜的。”
    周围人声鼎沸,鹿行吟被他一亲,慌得勺都摔了,叮当一声玲珑脆响,反而让其他人都扭过来看他们。
    鹿行吟耳根红到滴血,顾放为正要伸手摸摸他的头,门口却突然闯入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顾放为的手硬生生停下。
    这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个是国家集训队的主教练,一个是好几个月不见的陈冲。
    两人立刻规规矩矩地坐好。
    眼看着两个人越来越近,顾放为护着鹿行吟的背,硬着头皮开口说:“都考完了,我们翻墙出来不至于队内处分吧?”
    “——处分个屁。”陈冲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他们的饭桌,大手一挥,“服务员给这俩小孩打包带走,我们有事回去说。”
    顾放为和鹿行吟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道:“……国家队?”
    “对,你们两个都起来,跟我一起去做资料核查。”陈冲说。“但是不要高兴太早,前十的都在做资料核查。”
    两个人刚一人吃了一口豆腐——鹿行吟连豆腐都没吃上,就莫名其妙地被拎走了。
    在车上,鹿行吟听见主教练说:“这次选拔赛有两个情况,一个是排行第一的学生因为和国外协议签约限制入境,所以算是放弃国家队名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排行第二的学生成为顺延第一,鹿行吟国家队待定,资料审查通过了就没问题了。”
    鹿行吟怔住了:“——我?”
    “是你。”教练翻着成绩单给他看,“理论99.7,实验满分。胭脂虫的产率实验,集训队50人,只有两个学生做对了。”
    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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