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行吟跟老板娘讲了一会儿价,最后两百块的东西给他一百二十拿走了。这个手表可以直接绑定三个紧急联系电话和语音求救,鹿行吟一早设置好了,一个设置为冬桐市本地医院急救电话,一个设置为冬桐市巷路街道办的邻居大娘,最后一个就是他现在的手机号。
鹿奶奶眼睛不好,手机也不怎么用。她平常的生活是种花、买药和呆在电视机前看老电视剧,晚上会做一些衣服和清洁工作。鹿行吟不在家时,鹿奶奶就只有一个人了。
“您好,这是检测手表的自动报警电话,当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希望您可以协助查看一下手表拥有人的情况,她极有可能已经发生意外,她的具体情况如下……”鹿行吟录了好几遍,又拿自己的手机号测试了一下之后,确认没有问题,再包好了装进书包里,打算周天寄出。
他跟着顾放为回家。
顾放为巴不得他立即投身他的机器人大计,懒癌发作,很殷勤地把出租屋里所有的库存都给他拿了出来:泡面、薯片、自热米饭应有尽有,“弟弟,你要吃什么口味的?你先选,哥哥再选。”
鹿行吟把书包在桌上放下,打量了一下这堆垃圾食品,说:“吃这些,长不高。”
顾放为说:“偶尔吃吃没事嘛,你已经很高了,只比哥哥矮半个头。”
鹿行吟不理他:“我要吃青椒肉丝炒饭,热的,米饭要一半炒成锅巴。还要喝他们的冰豆浆。”
他说的是五百米外一家炒菜店。那里的锅巴炒饭一绝,又香又烫味道鲜美,冰镇豆浆更是清甜爽口,哪怕在冬季也卖得很好。
顾放为:“……好,哥哥去给你买。”
他进门脱了外套只穿一件毛衣,懒得起身换,直接围了个围巾又出去了。回来时不仅带来了青椒肉丝炒饭和冰豆浆,顺手又买了一大堆熟食零食和小吃,放在鹿行吟面前:“给,还想吃什么今天一次性说清楚啊,这么冷,下回你就自己出去买哦。”
他很自然地凑过去,挨着鹿行吟一起坐下了。在“招待弟弟”这方面,顾放为虽然有他一贯以来的敷衍,但是也不介意像今天这样特意为他跑一趟。
毕竟是要宠着的弟弟,娇气一点他也没话说。
鹿行吟吃他的青椒肉丝饭,顾放为就兴冲冲地给他抱了一些资料:“这些,HMI入门的。哥哥研究的你不一定要全部弄懂,你先看看对硬件部分有个基本的了解,然后再挑着看看公开课呢?”
鹿行吟翻了翻。砖头厚的书,还是密密麻麻的英文。
顾放为赶紧哄:“不难的,你看,你学一下这个,还能顺便提升英语成绩,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鹿行吟注视着他,没有再拒绝,只是点点头说:“我会看的。”
他这么坦然,顾放为总算放下了半颗吊起来的心。
鹿行吟把顾放为给他的工具书收好,写了几张试卷。
中午十二点时,霍家打来了例行的电话。只不过这次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有季冰峰打来,而是霍母打来的。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拘谨而陌生:“行吟啊,这周也不回家吗?妈妈这边听季律师说了,你要留在学校里补进度是吗?”
鹿行吟轻轻说:“嗯。我落了高中一年的课,差了别人很多,想抓紧时间补起来,不然只剩下一个半学期的时间,还要学后面很难的部分。”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霍母语气顿了顿,“要注意身体,听季律师说,你还感冒发烧了是不是?”
那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
鹿行吟说:“嗯,已经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背景音里传来几声女孩的抱怨声:“妈!我跟你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别打电话啦!”
电话两头陷入片刻的沉默。
霍母在另一头顿了顿,欲言又止。
有一刹那,她从鹿行吟温软清冷的声音里听出了什么——那是坦然明晓一切却依然执拗的一种态度,客客气气。他们还没有明确地把心思表露出来,眼前的孩子却已经敏感知晓了这一切,并早于他们做出了选择。
不知道是否错觉,霍母刚刚还想继续说话,鹿行吟这一边却说了一声:“哥哥喊我给他做饭,我先挂了,妈妈,最近天冷了,您注意保暖。”
顾放为:“???我什么时候要你做饭??你不要诬陷我!”
他一把扑过来揪住鹿行吟,伸手捏他的脸,“挂电话就挂电话,还拿我挡枪,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城市另一边。
“都说了些什么?”霍父见霍母挂了电话,问道,“他没察觉出什么吧?我想了一下,确实至少每个星期电话还是得给他打一下。”
霍母有点心不在焉:“嗯。”
霍父却越讲越上头:“阿宴,我知道你这当妈的心软,毕竟是咱们亲生孩子。但是他真的已经大了——就上个星期,他给冬桐市那个老太婆还寄了五千块钱,你想想,他这颗心会在我们这吗?以后他有了钱,还不跌全拿回冬桐市?你不要被表象蒙蔽,得看长远。”
上一次月考后,青墨七中高大4.5的难度判定和鹿行吟直接空降年前120的动静,已经让他充分燃起了危机感。
霍家从此,又对鹿行吟展开了一次全面的调查,比起冬桐市那份普普通通的资料,他们惊讶地发现,这十六岁的少年有着令人惊讶的执行力和学习动力。根据询问青墨七中老师的结果来看,鹿行吟居然是一个极其聪明也极其努力的孩子,和小学到初中,尤其是初中时的极差的成绩比起来,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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